书城古代言情浊世红妆:一品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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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恨 荆棘路,离人泪

溪坊内,戈羽正在厢房静待大夫问诊结果,不一会大夫便走出来了。

“大夫,情况如何?”戈羽镇定地询问道,“我适才瞧了下俩人都有中毒迹象,好像是曼陀罗!”

“看来姑娘对歧黄之术相当熟悉。”大夫捋了捋胡子说道,“不错,俩人都中了曼陀罗之毒,不过这位老夫人,年纪较大了,中的毒也不浅,神仙难救,唯有寻得睡火莲,尚可多活几日。”

“什么!”戈羽始料未及,“那年轻的那位呢?”

“她正值盛年,中毒不深,我开个药方,到时候你们去药店抓药即可,水煎服用,每日三次,三天后我再来。”大夫摇了摇头,留下药方,背起药箱喃喃自语,“曼陀罗只有南安皇室才有,这……怪哉!”

“杜鹃,你去趟善仁堂,把药抓齐。”戈羽吩咐道,转身对正在拧丝帕的季雪说着,“老夫人和谢小姐就烦劳你照料了,当下你们暂时不宜回谢府,我怕会有危险。“

“季雪晓得。”季雪颔首低眉,手中的丝帕却滑落水盆中。

“你放心,已经派人通知谢相爷了。”戈羽拧干丝帕,递给季雪,细声安慰着,“如今,夫人和小姐都要靠你照顾呢。”

“嗯。”季雪深吸了口气,复又开始手中的活。

戈羽看到季雪能稍稍振作便放下心来,准备回自己闺房,刚踏闺房门口,顿时全身阵阵无力感,不得不靠在门边,但看手心,黑影又扩大了。

“阿姐,你怎么了?”小鱼正在戈羽闺房的罗汉塌上坐着,看见戈羽赶忙跑过来。

“小鱼,你怎么跑来了?”戈羽强忍不适,笑着走进去。

“阿姐,你脸色好差!”小鱼拉着戈羽的手,俩人走到罗汉塌坐下。

“没事,只是昨晚没休息好。”戈羽微微一笑,宛如云蒙山的积雪草,看似细小,却迎风而立,那般坚挺。

“阿姐,你看,小鱼做了个木雕。”仿佛相信了戈羽的说辞,小鱼手舞足蹈,从怀中掏出一个木雕,“你猜是谁?”

“是我吗?”戈羽拿着端详,“又好像不是。”

“这是娘亲啦。”小鱼嘟着嘴,“但是小鱼不记得娘亲的脸了,不过娘亲应该是阿姐或小鱼这般容貌。”

“小鱼。”戈羽哽咽,伸手拦住眼前宛如孩童般的男子,刹那间,心好似被蔓藤紧紧缠住,若是往后阿姐不在了,你可怎么办。

耳边阵阵呼唤,小鱼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阿姐你怎么了,怎么眼睛红了呢,是不是小鱼没给你雕,你不开心啦,回头小鱼马上给你雕个。”

“那可说好了,回头得给我雕个。”戈羽宠溺地笑着,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珠。

正当姐弟俩相谈甚欢,睡莲端着茶盘走来,“小姐,萧统领差人来说,一会就到了。”

“你手上还有伤吗,让别人端好了。”戈羽望着她手上的绷带甚是心疼。

“小姐,我又不是纸糊的,再说那会儿,流光帮我挡了些。”睡莲将茶盘放在桌上,举着双手,好似告诉戈羽,没什么大碍。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背光走来一人,藏青袍子绣着红线泽兰花纹,头束乌金冠镶着月河细珠,双鬓些许白丝。

“萧叔叔!”小鱼但见来人,欣喜万分,“你好久没来看小鱼了。”

“小鱼,最近有好好听姐姐的话吗?”萧仁远暖暖一笑,摸着小鱼的头。

“萧叔叔,小鱼很听话的,小鱼还会雕木偶了!”小鱼献宝似的,赶紧把木偶递过去。

“几分似郁儿,几分似小鸢。”萧仁远摸着木偶。

“哼,你们都忘了小鱼。”小鱼气嘟嘟地夺回木偶,急急地往门外走,“明明我最像娘亲!我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再去雕个更像的。”

“睡莲,你陪小鱼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小姐。”睡莲静静退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内顿时只余俩人,戈羽娴熟地为萧仁远倒茶,“萧叔,许久未喝白芷茶了吧,郁姨一直很喜欢呢!”

“是啊,一晃好几年了,我那地窖里还有你酿的白芷酒呢。”萧仁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郁儿也睡了好几年了。”

“萧叔,别担心,我已寻得天香豆蔻的线索,已经命羽部去查了,剩下五色土只有谢夫人知道,虽然她还在昏迷,但总有办法的。”戈羽宽慰着。

“其实,这些年,我也看得开了,只要她活着,即便这样睡着,我也……”萧仁远说着说着便顿住了。

“萧叔。”看着相爱的人为了自己而生离,戈羽不禁难过得心痛不已。

察觉戈羽的担忧,萧仁远释然一笑,“小鸢,能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见萧仁远如此想,戈羽明白他不愿自己内疚,便也不深谈,“萧叔,燕云府的邱梓善是什么来历。”

“邱梓善是崇治八年的进士,去年二皇子周敬举荐他去做燕云府武备监少卿,很明显他是二皇子的人。”提及朝堂之事,萧仁远忽的有些无力,“眼看皇上身体每况愈下,今后储君之争势必更加激烈。”

“那,先下朝中形势如何?”戈羽若有所思。

“薛皇后无子,过继了已故成妃子女,大皇子周慎、四公主惠云于膝下,二皇子周谨的舅舅便是镇守乌然手握重兵的陈忠,三皇子周贤的外祖王礼原是国子监祭酒,舅舅王旬乃现任国子监祭酒,王氏一门在清流中地位极高,且王礼大人当年可谓是桃李满天下!”萧仁远详细介绍道,“至于五皇子周顺,六公主生母,皆已早亡,记在周谨母妃云妃名下。”

“那虞阳长公主,目前是?”戈羽问道。

“台面上,长公主和大皇子周慎来往比较密切,但自古储位之争不到最后谁也无法知道。”萧仁远端起茶杯,吹散层层热气。

“查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谋反叛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为何当年身为皇子的皇上只是来薛府抓捕父亲母亲,并没有动其他人,而后先皇也只是降罪外祖一家和父亲母亲而没有处置整个薛府?”忆起当年突变,戈羽细细分析着。

“这一点,我也一直想不通,当年满门抄斩后,不日,先皇就归天了,长公主手持先皇遗旨,传位当今皇上。”萧仁远放下茶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而且水到渠成,像是……”

“像是有人预先安排好的!”戈羽看向萧仁远,“日前,我曾使计让薛鸾吸入夹竹桃香,本来只想让她失态,没想到竟然得知,当年琉璃阁大火,或许长公主就在现场!”

“薛世子和夫人,李大人许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而……”萧仁远回想当年,“琉璃阁大火第二天,薛老侯爷也去世了,现今薛侯爷说是不堪打击,引发心悸而死。现在看来,不是巧合而更像是一场阴谋!”

“不论是怎样的阴谋,父亲母亲,外祖家上上下下三十几口人,不能蒙上这莫须有的罪名!”戈羽握紧拳头,直到指尖嵌入掌心传来阵阵刺痛,“还有从小疼我的舅舅。”

“萧叔,舅舅带伤回京求援,却被凌迟处死,一刀一刀的削去肉骨,为国为家却如斯下场!”戈羽眼泪无言滑落,双手无力摊开,“我不能忘啊!也忘不掉……”

“小鸢,萧叔不会劝你放弃这一切。”萧仁远心疼地看着戈羽,“我只希望你莫要过于勉强自己。”

知是自己过于激动,戈羽拭去眼泪,吸了口气,“萧叔,我明白,我会谋定而后动。”

“不管你要做什么,萧叔一定支持你,我答应过郁儿要好好保护你们姐弟。”萧仁远看着戈羽坚毅的眼神,不禁慨然,郁儿,小鸢她很坚强,也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