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妖剑——
时间如梭,光阴荏苒,自从花隐落户几虚荒林,偶尔救了几个在林中迷路或者受妖伤害的猎人樵夫后,几虚荒林外就渐渐出现了人的气息,先是搬来了几家,之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听了风声,在这里落户的人越来越多,如今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
来此落户的人不是在附近的镇子就是别处的村子的人,大多数以狩猎为生,偶尔去附近的镇子换些生活必需品,自给自足倒是福乐安康,好不快活。
这些年来,花隐虽然寸步不离几虚荒林,但凡是闯到这里滋事的人或妖,都被他杀了或打跑,日子久了,这里反正成了第二个祈灵山。
“木头,真是个会动的木头!”鬼者枯童看着花隐渐渐消失在林中的背影,长发半束半散,身材高挑,并不魁梧,手握孤龙吟,因为是背影,所以看不见脸。自从被鬼者枯童收留后,花隐就很少开口,如果不是鬼者枯童和他相处甚久,恐怕会被人当做哑巴。
鬼者枯童每次给他说十句,他只回他一个字“嗯”。就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整天冷着张脸,气的鬼者枯童跺脚,但又无能为力,给他说什么都是那一个字和事不关己的表情,鬼者枯童终于在这里崩溃了。
某日清晨,抹了把老泪,鬼者枯童哼哼唧唧的收拾包袱说他要搬去跟小央住,要教小央很厉害很厉害的妖术来超越他,谁知花隐也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凉凉的看着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他终于冒火,扛起大他两倍的包袱气呼呼的走了。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羊肠小肠上一抹浅绿色的身影急急而奔,身后一柄精光宝剑“嗖”的飞来,浅绿身影一个趔趄,不只是无心还是有意,这剑就直直的从她耳侧擦可过去,“铮”的定在了一颗楠树上。
“你、你、你太过分了!讨厌!”少女一袭浅绿长裙,摇曳至地,长长的黑发在脑后斜斜挽了个簪儿,显得既调皮又可爱,她年龄不大,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见长剑擦过,她蓦地一停,气的跺脚大骂。
“妖孽!”就听身后一声怒吼,一个身穿灰白长袍的道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追了上来,少女气的眼泪在眶里打转,又不想伤他性命,只得拔腿又跑,“我是妖又怎样?我害过人吗?你一看见我就要砍我?我还过手吗?你神经病!”
少女气的握紧拳头,脑中记忆老爹老娘的告诫,不要伤人,可她不伤人人要杀她啊!少女手按腰上竹笛,有点按耐不住的样子。
“哼!”那道人根本不理她,抽出长剑又朝她刺来,这剑通体泛黑,剑身镌刻着复杂的红色蛇纹,隐约散发着令人不悦的妖气,少女认得此剑,乃是人间赫赫有名的弑妖剑,要铸造这么一把剑,至少要一百只千年大妖的血,也有用一千只或是一万只铸造的弑妖剑,毒性更强,这剑对人无害,对妖,只要划破点皮,道行尚浅的也立马毒发而死。
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知,所以一遇见这剑也只有逃跑的份儿,对于弑妖师而言,弑妖剑就是最强的武器,无论大小妖物都能斩杀,对于少女而言,她平白无故遇见这么一个衰神,只是弑妖剑对她起了反应,就被从东边一路追到了这里。
长剑甚至锋利,削铁如泥,好在少女身体轻盈,灵敏多变,长剑屡屡刺空,那道人也急了,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骂些什么,少女一路奔逃,见前面一片茂密的林子,想也不想冲了进去,思量着,到了林子里她好脱身。
然而,就在她快接近林子的时候,稍一分神,身后“嗖“的飞来一道青芒,少女登时一愣,跟着长剑迎头劈下,少女惊叫,脚下一滑“唰”。她的左袖子被砍了一片,少女心有余悸,立刻跳开数步,大呼:“你有完没完?我画外声惹到你了吗?”
“是妖就该杀!”那道人冷哼,剑锋一转,凌然刺来,画外声玉手抽笛,身形一旋,飘逸如风,剑锋登时被一股外力一推,歪了几分刺中了旁边的楠树。
画外声调皮一笑,抽身奔入林内,那弑妖师岂能罢休,紧跟着就追了出去,到了林内,画外声如鱼得水,没两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借着这里茂密的林子,笑嘻嘻的藏了起来。弑妖师气的跺脚,除妖是借口,他真正想做的是将杀掉的妖转手卖给炼妖老,炼妖老再将妖丹炼出加以调制便会制成一枚灵丹妙药。
如今世道不同,妖有善恶,人也有善恶,谁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对象,这妖炼出的丹药,灵妙珍贵,各地巨贾富商都会出高价购买,听说曾就有一个富商重金买了不少妖丹炼制的丹药,而活了将近二百岁。
这些画外声自然不知道,她悄声跃上枝头,藏在茂密的树叶后,路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弑妖师又叫又骂,对着楠树出气,一阵“唰唰唰”的乱砍,树干上立刻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剑痕,好在树有够粗壮,才没被他砍断。
画外声心想:还真不死心,看来我得想办法将他赶出去。
她这么思量着环视四周,眼睛滴溜溜的一转,身后忽然吹出一阵寒风,画外声一个激灵,心叫不妙。
哎呦!还有别的妖。
脑中刚出现这个想法,就听弑妖剑“铮”的一声,弑妖师一愣,改用双手握剑才勉强握住,就见林深处,一抹青黑色的身影忽然闪现,又忽的消失,断断续续,朝他走来。
“妖?又是一个?”弑妖师喃喃,脚步却本能的后退,两条胳膊像筛子一样抖得不停。
“哼!又是一个好货。”弑妖师低声咒骂,强行镇定下来,身形一转,剑锋直指那人。
他看似出招狠戾,不过对方并不是人,仗着手中的弑妖剑才敢与他一搏,这一刺,已是用尽全力,就见剑锋快要刺到他的一瞬间,却是残影一瞬,消失无影。
“帅气!”画外声站在枝头忍不住叫好。
花隐一袭青黑长衣,修长而挺拔,只是面如冰霜,皮肤微微偏黑,除了肤色,他生得更像他娘,俊雅非凡。弑妖师刺空一瞬,花隐就出现在他身后,淡漠的瞳冷冷的扫了一眼树上露出半个脑袋的画外声,画外声叫了一声,朝他吐了吐舌头,又缩了回去。
“可恶!”弑妖师目露凶光,转身一瞬,挥剑再刺,花隐侧身一避,孤龙吟未出鞘,“当”的将他的剑震开,冷声道:“离开。”
弑妖师不敢再攻,脚步微微后移,看样子是打算离开,花隐你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却见花隐转身一刹那,弑妖师忽然扭身飞快刺出一剑,这一剑突如其来,而且两人距离较近,花隐虽有察觉,但要完全避开已是不可能,此时,躲在树上的画外声怎能不管,飞身跳下,长袖一扬,在弑妖师面前一晃,弑妖师眼前顿时一黑,脚下一个滑朝另一边刺去。
没料就在剑快要刺入树干的瞬间,弑妖师竟忽然将长剑反手掷出,冷冷剑锋又“嗖”的朝花隐飞去,这一串兔起鹘落发生的非常迅速,弑妖师踉跄两步,就见一抹绿影朝剑飞扑过去,他眼疾手快,后脚一蹬,立刻抽身抓住画外声的胳膊,画外声身形一滞,抬脚狠狠的踹到他的脸上,就听一声惨叫,再抬眼,就见花隐轻而易举的捏住弑妖剑薄薄的剑锋,反手扔了回来。
“哎呀!”画外声大叫,立刻闪身避开,还好花隐出手力度小,速度不快,长剑“铮”的定在了弑妖师身后的树上,弑妖师吓得当即傻了眼。
花隐面无表情的缓缓走来,步履沉静,妖气逼人。
弑妖师惨呼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走时连最宝贝的弑妖剑也没有拿,直朝着林子出口跑去。
“呀?哈哈……”画外声见状拍手欢呼,“喂!你叫……”她一回头,就见花隐早已转身离开,青黑色的背影渐行渐远,静的与这片楠树林融为一体,画外声的脸哐嘡沉了下来,嘟囔道:“这人怎么这么无趣。”
说着,就朝花隐追了过去,弑妖剑泛着冷清的光,剑锋上一抹淡淡的殷红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画外声驻足,看了看剑,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大叫一声:“糟了!他不会受伤了吧?”
荒林缘——
这片楠树林占了半个山头,郁郁葱葱连成一片,画外声没来过这里,这回进了林子深处一下子不变方位,狠狠的迷路了。
她只记得一直跟着那条青灰色的身影,谁知跟着跟着那人就不见了,而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倒是惊了不少野兔,清脆的鸟鸣,透过树缝洒下的阳光,无时不刻在告诉她今天是个好天气,不过她迷路在这林子里心情可一点也不好。
弑妖剑对于妖就是剧毒,道行浅一点的小妖,当即毙命,即便妖力深厚,如果无法将毒完全逼出来,日子久了也难逃一死,而她连那弑妖剑碰都不敢碰,那家伙竟然敢徒手捏住剑锋又扔回来,画外声不得不觉得应该说他是勇气可嘉呢还是真的不怕死。
画外声在林子里转了半天,从阳光明媚的白天到黄昏西下,一直都没找到那条青黑色的人影,估计是有意避开,画外声不死心,她这回背着爹娘偷偷跑出来就是想见见世面。
她虽是妖,不过他们一家却都隐居在一个人类的小镇子里,整整一条街的人,而爹娘又告诫她时刻小心那些弑妖师什么的,所以极少使用妖术,这才一出来遇见一个弑妖师被打得措手不及只有逃命的份儿。她将这归功于实战经验太少,所以下决心向那位青黑身影好好讨教一下。
“咦?我又转回来了?”画外声仰着脖子望了一圈,一眼就扫到****在树干中的弑妖剑,脸色哐啷沉了下来,青着张脸又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
夜幕降临,在画外声第三十三次转到弑妖剑这里时,她终于崩溃了,大喊一声颓然坐倒在地,背靠着树,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伸手抓了一块身边的石头狠狠的朝远处砸去,“哗啦”跟着一声闷响,“混蛋混蛋混蛋!讨厌!”
画外声气的抓着身边能抓的石头树枝就朝远处扔,噼里啪啦扔出一堆东西后终于累了,软趴趴的靠着树仰头望着渐渐漆黑的天。
几虚荒林高耸入云的楠树层层叠叠挡住了大半,画外声还是透过树的缝隙看到了零碎的星星,明亮的星星一眨一眨,依旧悬在星星上空的冷冷弯月。
“唉……”画外声叹了口气,似是触景生情,想起在镇子里娘开的小茶馆的屋顶上,兄妹三人总喜欢偷偷上去捉弄爹爹,不过结果都被爹爹一脚一个踹了下去,也不知道那老鸟哪儿来这么大的本事,他们三人明明做的滴水不漏,万无一失,可总在紧要关头失手,然后就被踹下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