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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名谜掌故篇(6)

上列4~18共15则谜,均出自《西湖游览志余》。从文字意思看,是描述事物,且无韵脚,不合谜语规则。不过可以看到谜语在宋代,似昆虫的蛹,尚未化为成虫,也可以说是谜语的初级阶段。作者田汝成系明代人,同时可以看出明代的谜已向灯谜的方向跨了一大步,当时有不少谜作,已具备灯谜的基本特征。可是作者并未收入明代的谜,反倒收了不少宋代的谜,可能该书作者对谜并不十分熟悉。但作为谜的发展史料,本书还是很珍贵的。

宋代的谜多数仍保持初级阶段,仅就谜面的文字看,还没有摆脱民间口头流传的形式。

“口”字谜面何其多

苏东坡一人在西湖边散步,走进一家酒店,店主一看是苏东坡大驾光临,十分高兴,将苏东坡让到临窗桌上。

“大人上次说的谜,我们大家费了不少力气才猜中。今天我们也给大人出一条谜,大人若是猜中了,小店的酒您随便饮,分文不收;若是猜不中,您的酒钱要加倍的,您看可以吗?”

苏东坡见店主有此雅兴,欣然同意。

店主说:“唐虞有,尧舜无;商周有,汤武无;古话有,今文无。请猜一字。”

苏东坡一听,心里已经明白了,便说:“我这里也有一谜,与你那谜是一个谜底。你听:‘善者有,恶者无;聖者有,贤者无;智者有,愚者无。’你看对与不对?”

店主听了连连点头,“对,对,对!请苏大人饮酒。”

苏东坡饮了一杯之后,说:“店主人,你这谜呀我可说出五六个题,谜底都是这个字,你愿意听吗?”

店主说:“愿听,愿听,苏大人请讲。”

右边有,左边无;后边有,前边无;凉天有,热天无。

足上有,手上无;頭上有,身上无;嘴上有,耳上无。

哭者有,笑者无;骂者有,笑者无;活者有,死者无。

哑巴有,聋子无;跛子有,麻子无;和尚有,道士无。

吾有,你无;兄有,弟无;姑有,嫂无。

店主听着听着入了神,“真不愧是位大才子呀!”立即备了上等酒菜,亲自斟酒敬这位大诗人、两次被贬的父母官。

桌旁有位喝酒的,问店主人:“你们说了半天,这个有,那个无……到底是什么有,什么无啊?”

店主大笑,用手指着他的嘴,“你有我有谁都有!”苏东坡听了哈哈大笑。

东坡、小妹、少游墨斗谜

关于苏小妹的传说,其实苏东坡根本没有妹妹,所以小妹和秦少游的故事,都是后来好心人杜撰出来的。

一次秦少游琢磨出一个谜语,拿给苏东坡让他猜:“‘我有一间房,半间租给转轮王,有时射出一条线,天下邪魔不敢当’。(打一工具)”

苏东坡一听便猜着了,可他假装不知道,却说:“我也有一个谜,你也猜猜看。‘我有一张琴,琴弦藏在腹,任君马上弹,弹尽天下曲’。(打一工具)”

秦少游一时没有猜出来,便回家去问夫人苏小妹,小妹一听,便说:“我也有个谜,你先猜猜看。‘我有一只船,一人摇橹一人牵,去时拉纤去,回时摇橹还。’(打一工具)”

小妹刚说完,苏东坡进门了,对小妹、少游说:“别猜啦,这三个谜,都猜一样东西是吧!那就明说了,就是木匠用的墨斗子吧!”

三个人都笑了。

斗子又名墨斗,是木匠画线用的工具。七八寸长,二寸来高、宽的木匣,有两档,各有二寸见方的槽,后槽是线轴,由一铁轴缠绕,外有一拐把手,可摇动,轴上的线由底部穿过墨槽,由前端一小孔拉出,线头拴一小挂钩,用时将钩挂于木板一端,将线拉至另一端,贴于木板,用手提起绷紧的线,一提一松,墨线打于木板上,然后将把手摇动,将线收回,可按墨线开锯。

三则谜以秦少游的谜为最形象,且寓意深刻。“有时射出一条线,天下邪魔不敢当”,明指邪不侵正,隐含墨线所弹的墨道都是直的,不可能歪斜。苏东坡斗子谜中“弹尽天下曲”,明指曲子,隐含不平事,所谓“是非曲直”。

依现代谜语的规则,可将秦少游的谜作稍加改动,则是完善的现代谜语:

我有两间小木房,

一间赁与转轮王。

用时放出一条线;

天下邪魔不敢挡。(打一木工工具)墨斗子

可惜的是猜者若是年轻人,尤其是城市里的年轻人,不知墨斗为何物。老年人猜中墨斗,年轻人反问:“那不是‘墨斗鱼’吗?”其实墨斗鱼的俗名,就是由木工用的墨斗子转意而来,而墨斗鱼的本名“乌贼”,反而知者不多矣。

墨斗谜实际是苏东坡与佛印和尚相互猜谜演化而来。至于苏小妹这个人,据有人考证,苏东坡没有妹妹,后来的好心人,杜撰了这个女性,还许配给苏东坡的好友秦少游(秦观)。真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美好的愿望,乃世人之共同愿望。关于苏东坡将小妹许给秦少游,也是由一字谜而来。

秦少游字谜得佳偶

秦少游的学识文才每每得到苏东坡的赞赏,二人结为挚友。

重阳节登高赏菊,苏东坡邀少游同去,二人推杯换盏,面对黄花,酒已半酣。苏东坡含笑问少游:“贤弟才貌并秀,为何迟迟未择佳偶?难道世间竟无有才女中贤弟之心吗?”

少游一听急忙说:“兄长取笑了。弟心目中早已看上淑女,只是当兄长面,难以启齿罢了。”

苏东坡一听忙问道:“莫非此女子与愚兄有什么牵连?望贤弟直言。”

少游听罢,低头不语,脸上泛起两朵红云,迟迟不语。在东坡再三催促下,少游借来酒店笔墨纸张,填了一阕长短句:

园中花,化为灰,夕阳一点已西坠。

相思泪,心已醉,空听马蹄归。秋日残红萤火飞。

苏东坡接过少游写的词,原来少游久恋小妹,便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愚兄愿作月老,为贤弟撮合美好姻缘。”

少游的词,是一则减笔画、最后组合成字的谜语。前两句留“草字头”;“夕”字去点;“思”字去心;“马蹄”为四个点;“秋”字去火,组成繁体字蘇(苏)。

苏东坡说的“月老”,有个神话故事。

月老,神话传说中主管婚姻之神。李复言《续幽怪录》载:唐韦固,少孤,旅次宋城,遇异人,倚囊坐,向月检书。固问,答曰:“天下之婚牍耳。”固问囊中何物,曰:“‘赤绳子’,以系夫妇之足,虽仇敌之家,贫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此绳一系,终不可逭。”后因称主管男女婚姻之神为“月下老人”,简称“月老”,亦为媒人代称。逭huàn,逃,避。

苏小妹三难新郎

少游、小妹婚期,拜堂已过,在洞房门外,少游受阻。经苏东坡相助,始得进入洞房。后人称为“苏小妹三难新郎”。

一难

秦少游送走客人,进洞房时被丫鬟们拦住,说:小姐给姑老爷留下三道题,必须全部答对,才能进去。少游不以为然。第一题是一首五言绝句,要求新郎和诗扣题方可。小妹的题诗:

铜铁投炉冶,蝼蚁上粉墙。

阴阳无二义,天地我中央。

这首诗每句猜一个字。首句会意为“化”;二句会意为“缘”(攀缘);三句会意为“道”,天地间只有一个道义;四句天地间人在中央,会意为“人”。

“化缘道人”指秦少游曾装扮成化缘的道人,在庙中相看过小妹。故用此四字讽少游取笑。少游灵机一动,写了一首藏头诗,既猜中小妹诗谜,又表示了此刻的心境:

化工何意把春催,

缘到名园花自开。

道是东风原有主,

人人不敢上花台。

少游答首题小妹看过很满意。第二题仍是一首诗谜。

二难

小妹的四句诗,每句各打一历史人物:

胜祖承祚定家邦,

凿壁苦读为借光。

身居他乡忆慈母;

老翁倚门盼儿郎。

少游当即答曰:首句为“孙权”;二句为“孔明”;三句为“子思”;四句为“太公望”(即姜子牙)。

第二关顺利通过,第三关可难倒了这位多才的新郎。

三难

小妹出的是一上联,所对下联必须平仄工稳,对仗自然协调:

闭门推出窗前月

少游苦思不得佳句,苏东坡在暗处,思得下联,又不好明说,便捡了一小石子,投向院中的养鱼缸,水纹四散,水映月亮也碎了。少游一看“有了!”提笔写了:投石击破水底天。

少游通过三关,丫鬟们拥新人入洞房。

秦、苏谜事何其多

秦少游和苏小妹的姻缘故事出来以后,不少的文人制谜,假托秦苏夫妇制谜猜谜,渲染了年轻人好学及和谐美满婚姻的氛围。

苏小妹填词出谜:

欲问千年往事,三皇五帝凄然。

秋菊枯草覆满园,何必谦让再三。

每句打一位古人:盘古、楚怀王、黄盖、陆逊。

秦少游说:夫人这《西江月》只有半阕,待我续上下阕,方为满月:

醉眼黄粱正好,赤枫夕照峰峦。

喜与小妹聚缠绵,人面桃花相伴。

每句打一花名:睡香、映山红、合欢、对红。

秦少游和苏小妹终日吟诗答对,猜射灯谜,熏染得丫鬟也通了。早餐时丫鬟们早已备好。秦少游说:今日我想添一道小菜,丫鬟取来。

一刀剖开舟两叶,内有黄金白玉。

丫鬟笑着说:知道了。立即从厨下取来了一碟切成两半的咸鸭蛋。

吃过早点,苏小妹对丫鬟说:方才姑老爷说的一个谜,我对一个下联,你们把它取来:

双手打破坛一个,中藏玛瑙珍珠。

丫鬟马上取来一盘咧嘴的石榴,夫妇二人一齐夸奖了丫鬟。

这天苏小妹又制了一则谜,对秦少游说:郎君,我这里有字谜一则,猜得便罢,若猜不出,仍如新婚日那般。

两日齐相投,四山环一周。

两王住一国,一口吞四口。

秦少游琢磨了一会儿,没想出来,便借机外面凉爽为由,到了苏东坡那里。苏东坡正在陪客人吃饭,桌上正好刚上了一条鱼。秦少游把谜说给苏东坡。苏东坡拿起一双筷子,将鱼头、鱼尾都夹去,问少游:“这是什么?”秦少游豁然开朗,回到后院答了这个谜:田。

秦少游、苏小妹所制猜的谜,是近代的灯谜和谜语。文气颇佳,但成谜手法与当时的谜有很大的距离,可以肯定是后人编撰而成。

岳鹏举惊梦风波亭

南宋朝廷极不稳定,北有金兵作乱,占去黄河以北大部地区。此时的社会状况也比较乱,人们对于占卜、课卦的要求也较北宋时期更强烈。在民族斗争中,岳飞、文天祥等民族英雄惨遭杀害后,人们便模仿前朝的谶语和圆梦,编撰出反映人们意愿的传说故事。在宗教活动中,出家人也编出一些偈语,表现他们对英雄后世的美好愿望。在科举制下,文人、举子很愿意听“中”这个字眼,而当时商旅栈房的生意人,便极力臆造出谶语,以迎合考举之士的欢心,以隐语、拆字、会意的方式展示于人,而最终目的却是赢利。这些对谜的发展也曾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也是南宋时期谜的特色之一。

岳飞带领宋兵及岳家军,与金兵在朱仙镇一仗,打得金邦四太子兀术,大败而逃。而宋王却听信秦桧的谗言,用十二道金牌调回岳飞,暂住镇江大营。这夜岳飞在瓜州驿,梦中见两只狗在说话,旁边有两人赤膊而立,这时江上忽然钻出一只怪兽,扑向岳飞。岳飞惊醒,细想梦中情景是吉是凶,不得一解。

清晨,岳飞漫步走过金山寺,寺中钟鼓齐鸣,诵经声大作,原来是寺中僧人作早课。岳飞曾听韩世忠说,寺中有一高僧道悦禅师,法力无边,可卜人生未来之事,便拾级而上进得寺中,向小和尚说明来意。在小和尚指引下,他走进道悦禅房。二人互道寒暄,岳飞说出梦中情景。

道悦听罢,双目紧闭,单手打问讯。

“元帅昨夜此梦甚是不祥。”

“望禅师解说。”

“两犬对言,乃是一个‘狱’字,元帅要防牢狱之灾。旁有二人裸立,必有亲属同受其祸。江中怪物,必有风波之险,奸人陷害,元帅不得不防。老衲仅悟此道,恕我直言。”

岳飞谢过道悦,走出金山寺,一路想来颇为不解:“想我鹏举全家为保宋室江山,一片忠心,牢狱之灾,从何说起!”

就是因为岳飞放松警惕,终于被奸相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入囚牢,连岳飞的儿子一同在风波亭上被杀。

此事纯属后人编撰,是先有结果,后编故事。从谜的角度看,编此事之人,必是谙熟谜语之士。“狱”为谜底,谜面为“两狗对言”,“身旁裸站二人”,岳飞之二子。“江上风浪”暗示风波亭,怪物指奸相秦桧。故事编得严谨合理。看来道悦禅师解梦,是以破谜的手法说梦。这些恐怕都是后人附会的。

弓箭红绸猜“第”字

姓张的考生进京赴考,三场已毕,便在青龙寺暂住,等候揭榜。等了几天还没有消息,心中焦躁,寝食不安。他得知城郊有位测字先生叶简,想去问问他。临行告之寺内小和尚:“要是发榜有了消息,请到城郊叶简先生处找我。”

张生到了叶先生家,刚要交谈,只见一个小和尚急忙交给张生一个布包。他打开一看,包里有一张弓,还有一支系着红绸带的箭。张生看着包内的弓箭发愣。

叶简先生过来,看见包里的物件,急忙拱手:“恭喜张先生,您中第了!”

张生问:“何以见得?”

叶简说:“这竹弓正是‘第’字的头和身;箭是中间的一竖。”

张生问:“那红绸带是指什么?”

叶简说:“那红绸带正是弓身上的一撇,这不正是个‘第’字吗?”

张生急忙回青龙寺,到贡院看榜,果然榜上有名。

这则字谜是以实物会意、象形法成谜。

袁舜臣志夺“辛未状元”

南宋辛未年在京都临安会试,江阴举子袁舜臣,为了表示决心中榜,在马鞍上写了八句诗:

六经蕴藉胸中久,一剑十年磨在手。

杏花头上一枝横,恐泄天机莫露口。

一点累累大如斗,掩却半脉何所有。

完名直待挂冠归,本来面目君知否。

当时到京赴考的举子很多,有人说:“袁舜臣是个才子,说不定他这次能中榜。”有人看了袁舜臣写在马鞍上的诗,不以为然,谁也没仔细琢磨,因而未被人注意。

苏州来的举子刘碱看过这首诗,又仔细地分解,才明白这是一首拆字诗:

一、二两句“六经”、“一剑十年”合成“辛”字;

三、四两句杏字无口加一横,合成“未”字;

五、六两句“一点大”为“犬”字,“半牀”合成“状”字;

七、八两句完字摘冠为“元”字,

八句的拆字合成“辛未状元”。

这是袁舜臣表决心夺取辛未状元的心里话。

笔记、小说中记载的南宋灯谜

南宋民间的谜语佳作纷呈,已具备灯谜规模的文义谜,偶有所见,但大部分是字、物谜。

1.我有一物生得巧,半边鳞甲半边毛。

半边离水难活命;半边入水命难保。

2.我有一物连两旁,一旁好吃一旁香。

一旁山坡去吃草,一旁江河把身藏。

3.我有一物长得奇,半边身上生双翅。

半边身上长四蹄,有蹄跑不快,有翅飞不起。

以上三则谜语,同一个谜底“鲜”。后人用此字谜与苏东坡、秦少游、苏小妹联系起来编了故事。

4.高家的头,李家的脚,陈家的耳朵挂右角。(打一字)郭

5.研犹有石,岘更无山,姜女既去,孟子不还。(打一用物)

砚盖

此谜在某些笔记、小说中出现,说是苏东坡作。佛印挑出毛病,首字“研”与“砚”字古本相通,是露底了(又叫露春、泄白、骂题)。后来苏东坡说:“把这旬改作‘砂已不少’,就可以了。”

据隐语史料看,“研、砚”相扣为露底,这个制谜之道,到了明朝才出现。这肯定是明代以后的小说、笔记中的故事。

6.远树两行山倒映,轻舟一叶水横流。(打一字)慧

此谜为清末谜作,是正统的灯谜,是笔画组合,也被假托黄庭坚(山谷)之作。

7.东君负我春三月,我负东君三月春。(词牌)《字字双》

8.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词牌)《渔家傲》

9.盈盈秋水,淡淡春山。(词牌)《眼儿媚》

10.大珠小珠落玉盘。(词牌)《卜算子》

注:“珠”别解为算盘子。

11.高朋满座,胜友如云。(曲牌)《集贤宾》

上列五则谜,均为清代人作,有人将此五则谜,写成柳永(宋代诗人,原名三变)与众词友宴聚时,五位词友之作,其中9是一位女词人之作。其中7、8、10别解有致;9谜面、谜底为解词:古代将“水”解作女人的眼,“山”比作女人的“眉”。11谜底与谜面是一回事,也是解词。

12.月伴三星月如镰。

13.日映召陵如火燃。

14.曹丕一去不复返。

15.帽子一顶戴一天。

四则谜各打一字,合成一成语“心照不宣”。

这四则谜在笔记、野史等资料中记载,为苏小妹、苏东坡、黄山谷、佛印四人按顺序说的,实际也是后人编撰的。

16.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

17.女卑为婢,女又可称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