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尸还魂。”
四个字将季如荷震得哑口无言。
死寂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哈哈哈。”片刻后,季如荷仰面大笑,笑声透着得意,透着讽刺,“师弟,恨吧,怨吧,恨我挑拨离间,让你误会她,让你杀了洛氏皇族所有人。怨我伤害她之后,又借你的手杀了她。剖腹,保小弃大,当时听到你决绝的话,一定痛不欲生,远比我给她的伤害还来得更痛吧。因为带着深恶痛绝的恨,所以死不瞑目,才借尸还魂。哈哈哈,可惜啊,真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跟她在一起了,她现在爱濮阳寒胜过你,你只能看着她跟濮阳寒比翼双飞,共结连理。哈哈哈!”
“哈哈哈,借尸还魂,上天还真是对她不薄,身体死了,还给她找具身体复活,还跟曾经的那具一模一样。”季如荷张狂的狂笑着,狰狞的面容此刻显得愈加的骇人,一声声狠毒的声音从喉咙里迸发出。
师弟,好多年她没这般叫过自己了。
离落静静地看着陷入疯癫的季如荷,他是恨她,痛到难以承受,身体也就麻木了,再也激不起那狂燥而猛烈的杀气。当洛晴的身体死后,他就知道,自己失去了她,当寒淋漓告诉他,要离开杏林了,离落就感觉自己彻底失去她了。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离落的沉默让季如荷恼怒,愤怒的火焰在她胸口狂而猛的燃烧起。她情愿离落恨自己,也不愿看到他平静的眼神,那样的平静让她害怕,好似自己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般。
如果不是他,师姐怎么可能混进驸马府,又怎么会给她制造机会作乱。师姐纵然可恨,可最终害晴儿丧命的是自己,他才是天底下罪无可赦的那个人。
说话,他还能说什么,大错已铸成,指责有何用?只是徒增伤悲罢了。胸口空洞洞的麻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离落闭上双眸,重新躺下,脑海里全是洛晴的身影,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清晰的映在他脑海里。心里有着对洛晴的愧疚,对自己的愤恨,对笨笨的亏欠,对濮阳寒的感激,其他的再也入不了他的心。
“离落,你跟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借你的手除去的,事后还让凡辰故意诱导你,让你以为她又背叛了你。”季如荷愤怒的嘶吼着,他怎么可以这般平静,他怎么可以,她要他恨,像她一样的恨。不爱就恨,为什么他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她。
他跟晴儿的第一个孩子,想到自己为了救师姐,将她推下抬阶,事后凡辰对他说的话,怒火烧毁了所有理智,不顾她刚流产的身子,在她身上雪上加霜。恨吧,他应该恨的,恨不得一掌劈死她,可他没有,一点也恨不起来,心中只有悲凉。连恨的欲望都没有,那就超脱了世俗,到了一定的境界,无爱无恨,无求无欲。
这一刻,离落终于明白了,没有爱,那来的恨,只有爱才能产生浓烈的恨。
见离落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泊如水,隐隐约约可见他嘴角上挂着一抹优雅的笑意,像是想通了纠结着他的事情般。季如荷紧握成拳,锐利的指甲陷进手心里,表情阴狠的扭曲着,脸上的疤痕加上恨意狰狞的盘踞在她整张脸上,睚眦具裂,“离落,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恨我,我借你的手杀了你跟她的第一个孩子,又一心要置笨笨于死地,你不是该恨我的吗?离落,你说恨我啊?离落,我趁你打战那一年,残虐她,找太监凌辱她,她当时还怀着你的孩子,除了没真正的侵犯,她的身体被那些太监……”
“够了。”离落冷声打断季如荷接下来不堪入耳的话,也在这一刻,离落懂得了,她为什么死都不愿做回洛晴,不是她倔强的报复,而是她不愿记起那不堪的过去。她能为了宝宝留下来陪他三年,他已经很满足了,这三年里,他们就像平民百姓般,过着简单,惬意的子日。不谈恩怨,不谈仇恨,日落而睡,日升而起,有宝宝甜美的笑,何其幸福,何其快乐。
三年,对他来说太短暂,那样的日子,一辈子他都嫌不够,一旦得到就想要更多,可他心里清楚,她心里一直有濮阳寒,常常盯着金貂发呆,思念濮阳寒。她很爱宝宝,对宝宝几乎是有求必应,可宝宝向她讨金貂玩玩,她却不给。宝宝哭闹,哭得好不伤心,让他跟苍狼都觉得心痛,她却毫不妥协,最后还是宝宝妥协,只摸了下金貂的毛。
金貂是濮阳寒送给她的定情物,她怎么可能轻易给别人玩,就算那人是她冒死生下的宝宝也不例外。
“怎么,恼怒了?”季如荷目光一闪,总算是激发出潜藏在他心底的恨意。他不爱她,她认命了,得不到爱,就让他恨自己,爱和恨都是一种情愫,如果他连恨都吝啬的给她,这才是她最大的悲哀。
“你心里怎么想,我懂,现在我还没有到六根清静,摆脱七情六欲的境界,但是我也不会为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浪费心思去恨。”离落脸上有着超乎平常的平淡,淡漠的话语,带着一丝疏离,平静无波澜,仿佛水一般。
“不。”季如荷歇斯底里的喊着,眼中闪过痛苦和愤恨。
“因为无关紧要,因为不在乎,所以对你,我恨不起来。”不理会季如荷的咆哮声,离落平静的道,也许这就是他的报复,永远当陌生人,即使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会跟她绑缚在一起。
“落,我是你的师姐,我是从小疼爱你的师姐,我们之间还有亲情。”季如荷嘶厉的狂吼着,她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跟离落之间的情,是亲情,可今天,离落却把她逼上绝路,不得不用亲情绑住他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