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已经滴酒不沾了。”濮阳寒凝眸撇了离落一眼,拿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对你,我破戒。”离落端起濮阳寒倒满的酒碗,仰头饮尽,沉重而悲痛的目光紧锁着酒碗边缘,“酒后伤人,酒醒伤己。”
“可我听说,你当年那句,剖腹,保小弃大,是在很清醒的时候决绝说出。”濮阳寒毫不留情的说道,言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刺进离落胸膛。
离落握住酒碗的手猛然一紧,痛楚如洪水般席卷而来,只要一想到晴儿曾经受的折磨,自己对她的残忍,他就会觉得撕心裂肺般地痛,深深的歉疚更是无法形容。深吸口气,沉淀着内心的悲痛,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道:“寒,你娶她,是因为她跟晴儿长得一样,你把她当成晴儿的替身。”
“谁?”濮阳寒嘴角一挑,明知故问。
“寒,你知道我说的谁?”离落放下酒碗,拿起酒坛,为濮阳寒手中的酒碗满上,接着是自己。
“为何你不说是寄情。”濮阳寒目光凌厉,曲指弹了弹酒碗,酒水湛出,洒落在他手背上。
“情,真有那么好寄吗?”离落犀利的目光紧锁住濮阳寒,不放过他凤眸深底闪过的任何光芒,何奈,他眼中除了冰冷的幽怨,余下的就是得意之色。就好比当年,他娶了晴儿的一年后,濮阳寒出现在驸马府,自己也是用得意的眼神挑衅他。
“你说呢?”濮阳寒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离落身上。
“寒淋漓不是晴儿。”为了晴儿,他跟濮阳寒反目,他真不想再为了寒淋漓让历史重演,如果濮阳寒不放手,为了笨笨,他也会义无反顾。扪心自问,他真的只是为了笨笨吗?
“这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濮阳寒微微挑眉,微勾的嘴角透着一抹讥诮,“她十四岁就跟了我,她的第一个男人是我,最后一个也将会是我。”
“在我决定封她为妃,还将她安住在晴儿的寝宫,这段时间里,你就笃定得了,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濮阳寒嘴角上那一抹讥诮让离落很刺眼,不知为何,离落就是想打击濮阳寒的自信。
“对你,毫无信任可言,对她,绝对深信不疑。”濮阳寒将酒碗移到嘴边,没有急着一饮而尽,而是淡淡的品着,享受着那浓烈的醇香味,“寒淋漓跟晴儿长得一模一样,你离落也不敢强行将她当成晴儿,占有,因为她不是你的晴儿,她是我的漓儿。纵使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答应当你的妃子,我却知道,就算成了你的妃子,她也决不会让你碰她。”
“如果当初,我肯相信晴儿,接下来的所有事情就不会发生。”可他没有,他相信的是凡辰跟师姐的话,并非他们的演技太精湛,而是他太笨。
“哈哈哈。”濮阳寒仰面大笑,这世上没有如果,“如果当初不是我太相信你,就凭你孤军奋战,能顺利接近晴儿吗?离落,我濮阳寒最大的错,不是结识你,而是相信你。”濮阳寒邪魅的凤眸里是不含一丝温度的冰冷,离落对洛氏皇族的仇,他们都清楚,也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利用他当年北国太子的身份,借助老皇帝对他的信任,他助离落顺利的混到皇宫,一是为了帮离落复仇,二是为了让离落保护晴儿。八岁那年,父皇带他来南国,第一眼见到那时候的皇帝,从骨子里渗透出一股憎恨,所以他就果决的下定决心助离落混进南国皇宫。
记得当时离落还跟他调侃,“你就不怕她对我日久生情?”
“朋友妻不可戏,我相信你不会趁虚而入,也不可能真正爱上她,你离落不可能爱上自己仇人的女儿。”他当时笃定的道。
想到自己当年愚蠢的决定,濮阳寒冷冰的目光像道漩涡,仿佛要将万物吸进去,握住酒碗边缘的手渐渐紧缩,几乎连牙齿都要咬碎了。
“我谢你当年……”
“谢我什么?”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狂暴的从濮阳寒身上并发而出,“谢我小看了晴儿的魅力,谢我高看了你离落对洛氏皇族的仇。还是谢我傻,因为信任,将自己最爱的人推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因为信任,我输得彻底,她丢了命。离落,我不管师兄跟季如荷如何残虐过晴儿,她的命是丢在你手上,我就不会放过你。”
师兄,季如荷,濮阳寒心里狠狠的嚼着两人的名子,真是好样的,他跟离落在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他们就在南国残虐晴儿,一个是他的师兄,一个是离落的师姐,这就是同门之情。
“所以你才不惜一切封寒淋漓为后,再将长得跟晴儿一样的寒淋漓带到我面前。”离落想说炫耀,终究还是将最后两字吞回腹中。
濮阳寒没反驳,带寒淋漓来南国的确是给离落看,他只是没料到寒淋漓会逃走,更没料到她会来南国,甚至答应成为离落的妃子。
“笨笨喜欢她,寒淋漓我要定了。”见濮阳寒沉默,离落直接宣战。
砰!大力之下,濮阳寒手中的酒碗被捏碎。锋利的碎片将濮阳寒的手划破,酒渗入伤口,刺痛传来,濮阳寒眉头都未皱一下,任酒和着血滴落在桌面上。
“是为了笨笨,还是为你自己?”濮阳寒目光阴冷的睨着离落,嘴角勾起一丝讥讽,他决定将寒淋漓带到南国,就料到离落见到之后,会同他争,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知道归知道,可亲耳听到,还是有些激动。
“你让她来见我,不就是满足你的虚荣心吗?”以他对濮阳寒的了解,他不可能莫明其妙的将寒淋漓带到南国,濮阳寒的目的也很单纯,想报复他。带着长相跟晴儿一样的寒淋漓来他面前,远比跟带着千军万马出现在他面前,更具有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