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承受的痛苦,离落就恨不得杀了自己,剧烈的痛在内心里煎熬着,撕裂般的疼痛,冷彻骨的寒意,从脊背扩散到全身,浑身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啊。”那种痛超出了离落的承受能力,失控的举起拳头,猛力的捶击着自己的头,想要将那些记忆,同季如荷嚣张的声音,从脑海里驱逐。火焰燃烧成灰烬,离落悲痛的深邃里是空洞的绝望。
“父皇,呜呜。”笨笨坐起身,看着疯狂的打着自己头的离落,哇哇大哭起,胖乎乎的小手揉搓着眼睛。
离落一愣,随即想到这是笨笨的寝宫,刚刚自己疯狂的举动一定吓坏了笨笨,把小家伙抱在怀里,“笨笨别哭,是父皇不对,不该吵到你睡觉,笨笨乖,别哭了。”
“父皇,你怎么了?”笨笨仰头,茫然的盯住离落的脸,眼泪不断的涌出眼眶,胖乎乎的小手摸着离落眼角的泪,“父皇哭了。”
“别担心,父皇没事。”看着笨笨,离落眼睛里抑制不住的湿润,长指抚上笨笨嫩嫩的小脸,为他抹去脸上的泪珠。不想让小家伙起疑,离落疲惫的脸挤出一抹笑,“笨笨是不是很喜欢母妃。”
“嗯,很喜欢,可是母妃好像不喜欢笨笨,有了漂亮叔叔,她就不理笨笨了。”笨笨可怜兮兮的诉苦,低着头,搅着手指。小孩子的情绪就是转变得快,也很容易被一些句吸引。
离落目光黯淡,他当然知道儿子口中的漂亮叔叔是谁,想到寒淋漓,那张有着跟晴儿一样的面容,怪不得濮阳寒会为了她,连自己的生母都逼死,“笨笨想不想跟母妃永远的在一起?”
“想。”脱口而出,笨笨抬头望着离落,小脸瞬间苦了下来,“漂亮叔叔很坏,他不会让母妃跟笨笨在一起,父皇,你看,漂亮叔叔欺负笨笨,还将笨笨的脸抓破了。”
笨笨指着右边脸颊告状,只划破了一点点皮,上了药之后,几乎微不可见。
“还痛吗?”离落轻轻抚摸着笨笨的右脸颊,心揪了起来,他当然知道濮阳寒不可能伤害笨笨,至于他脸上的伤,定是玩皮不小心碰到的。
“父皇吹吹就不痛了。”笨笨头一偏,将右边脸扬起。
离落笑了笑,低头,轻轻在他脸上吹了几下,“还痛吗?”
“不痛了。”笨笨笑眯眯的道,短手臂抱着离落,头在他胸膛上蹭着,“父皇,笨笨真的好想要母妃,父皇,你去把母妃从漂亮叔叔手上抢过来好不好。”
“好。”离落一口答应,只要笨笨喜欢她,不管她真是晴儿同母异父的妹妹,还真假的,他也要将她从濮阳寒手中夺过来。
“真的?”笨笨仰起头,小脸蛋儿上满是喜悦,“笨笨真的很喜欢那个母妃,就算她长得丑丑的,笨笨也喜欢。”
丑!如果她都算丑,大概这世上就再也没有美丽的女人,她的真面目,笨笨应该还没见到,如果见到,笨笨还会说她长得丑吗?“父皇什么时候骗过笨笨,喜欢,就去强取豪夺。”
“父皇对笨笨最好了,笨笨最爱父皇了。”笨笨笑着从离落怀里挣脱开,拍着小手,小小的身子在床上欢蹦乱跳,接着滑下床边,脚一落地,就光着小脚丫朝外跑去,“笨笨要去告诉蕊儿姐姐。”
“笨笨,回来。”离落大手一捞,将笨笨的身子抓了回来,塞进被褥里,板着脸,“睡觉。”
笨笨被包裹在被褥里,第一次见父皇对自己板着脸,委屈的直想哭,却又不敢哭,只能可怜巴巴的道:“从昨天起,笨笨就没见过蕊儿姐姐了,一天见不到笨笨,蕊儿姐姐会想笨笨,蕊儿姐姐想笨笨,又找不到笨笨会哭,笨笨不喜欢蕊儿姐姐哭。”
“睡觉。”离落不会将恨牵怒到蕊儿身上,可现在蕊儿还昏迷着,头部受到重创,命可以保住,能不能醒来就不知道。笨笨若是知道肯定会伤心,他不想笨笨伤心。纸包不住火,能瞒多久算多久。
“哇呜呜,笨笨要蕊儿姐姐。”只要是笨笨想要的东西,他就一定要得到,别人不给,他就找父皇哭去,东西自然会到他手中。只是他要娘,找父皇哭了很久,父皇也未将娘送到他面前。
“你蕊儿姐姐现在不在宫里,她跟你傅师傅上山采药去了。”离落揉着笨笨的头,小孩子只需要快乐,不需要烦恼,更不需要仇恨。
“呜呜,蕊儿姐姐跟傅师傅,为什么不带上笨笨?”笨笨并不怀疑离落的话,因为傅师傅也经常带他上山采药,每次都会带上蕊儿姐姐,可这次,傅师傅为什么只带蕊儿姐姐,不带笨笨,还瞒着他。
“你还想要母妃吗?”离落问道。
“要。”笨笨点头。
“要就睡觉。”离落大手放在笨笨眼睛上,挡住他的视线。
“可笨笨也要蕊儿姐姐。”笨笨拉开离落的大手。
“……”离落直接无语。
入夜,四周万籁俱寂,万花在月光的洗礼下静谧,笼罩着一层淡淡典雅的光泽。御花园里空无一人,八角亭里,却坐着一抹身影,月光如水,清幽而静谧,冷冷地照射在濮阳寒的身上,映着斑驳的树影,夜来香正盛放浓郁。一阵清风吹抚,香味扑鼻,在给人醉人心魂的感觉同时带着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直冷入骨髓。
“你来了。”冰冷的语气没有一丝惊讶,好似他专门在等此人,濮阳寒俊美的脸上覆盖上一层阴骇之色,握住酒碗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自斟自饮。
离落淡淡的扫了濮阳寒一眼,在他对面落坐,濮阳寒没有看他,拿起酒坛将一旁的空碗倒满,再给自己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