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似乎察觉了我的异样,一双手带着暖意在阔袖的遮盖下将我握住,并用力捏了一下,我一惊连忙收拾情绪,含着微笑同南清夜回了座位。
笙乐又起,当宫人们踩着乐拍将一座约一人高的奇珍红珊瑚抬上殿时,众人无不侧目称赞,金灿灿、红莹莹,以南海珍珠镶其上,以和田宝玉贴金雕成底座,这株璀璨夺目的珊瑚宝树正是皇上给丽太妃的寿礼。
我亦赞赏地向南清夜点头,他脸上的笑仍是淡淡,轻声道:“只是俗了些。皇后为太妃所备何礼,可莫让朕失望。”
我笑着道:“这样东西,只怕拿出来教人见笑。”微一示意,便有两名雪纱白衣的净美宫娥素手合抬一盆碧绿翠秀的植物婷婷走上殿来。
挺秀延丽,文雅娟妍,似竹而非,碧葱生动,却是一株用雪白玉盆栽植的秀茂文竹。
殿下已有小声议论,南清夜亦一脸惊欣地看向我,我只转向丽太妃,道:“只怕是令太妃笑话了。”
丽太妃的目光明显一亮,细细盯住那葱翠可人的文竹道:“能特特找来蜀地的文竹,皇后也真是费心了。”
她竟一眼看出这是西南蜀地特产文竹,我面上一滞,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自然有纷纷的眼光落在我的身上。只当作看不见太后嘲讽隐怒的目光,我看向那并排而立的两棵树。
一株珊瑚,一株文竹,红得鲜亮,绿的生动,相得益彰却是为宴席增添了不少亮色。
酒过三巡,众人已有了些许醺意,我见清夜微笑的脸上已有了怠色,便低声在他耳边道:“皇上若是累了,便回去吧,臣妾陪您。”
“连皇上皇后都送了寿礼,隐儿,你为母妃准备了什么?”大殿里突然响起丽太妃带了宠溺的声音。
南恒隐从乌木案前起身走上前来,朝着丽太妃恭敬地施了一个大礼:“孩儿只想为母妃好好磕个头,母妃这些年,受苦了。”
声音是沉郁的淡淡,却听得宴上一时默然,丽太妃的眼中已有晶莹泪光,殿下亦有低低的欷歔之声,太妃寿辰,西南侯亦遣了族人贺寿,此时心生慨叹悲戚的只怕便是这些人。
只听丽太妃轻轻拭了泪,微笑道:“你这孩子,不然就为母妃吹支曲吧,母妃已经十年没有听过隐儿吹笛了……前几日在殿里见你带了笛子,还以为是要吹给母妃听,不想后来人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南恒隐幽深的眼眸垂下,玄影微动,浅笑道:“不知母妃想听什么曲子?”
丽太妃沉吟片刻,道:“《杏花天影》,母妃记得你十岁时便会这首曲子。”
“好。”
南恒隐转身立于大殿中央,秀颀的身姿在金砖上投下淡淡影子,有人适时捧上一支短笛,青碧色的笛身通透明亮,盏盏火影下泛耀着岁月磨就的光泽,玄衣人面无表情将短笛持于唇边,目光向席中微微一扫。
忽然有人从席中站出来,伏与地上道:“皇上,臣有一个建议,可助盛筵雅兴。”
一身明黄的人声音清朗:“崔爱卿请讲。”
那伏地说话的人我也见过,正是那日在桥上与南恒隐在一起的吏部尚书崔明籍。
“臣斗胆请求皇上准允小女绿珠为王爷伴舞,以祝太妃寿宴雅兴。”
“哦,崔家小姐身在何处?”南清夜淡笑而问。
“就在殿外。”
“好,难得今日诸位相聚齐欢,皇兄,便让崔爱卿之女为你伴舞可好?”
南恒隐看也不看崔明籍一眼,只漠然道:“但凭皇上做主。”
我扯扯皇上的袖子,悄声道:“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您想必也倦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