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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傻瓜”的幽默 (1)

弗兰克·摩尔·科尔比(Frank Moore Colby)告诉我们,关于幽默的各种讨论都可能会非常热烈,并引致猛烈抨击。我每读一篇关于幽默的专题论文,无论是在幽默的心理还是它的结构方面,我都会感到非常生气。因此我们将不去讨论幽默。(我怀疑,我就沃尔特·惠特曼性民主的讨论已经导致猛烈的抨击,某些读者或其他人已经在我不曾知晓的情况下将我置于死地了。)所以我们将不去讨论幽默。

我们将不去讨论美国人因为什么类型的笑话而发笑,这些笑话是高雅、低俗,精妙抑或粗鄙,是有益的还是下流的,或者是存在六种还是七种幽默,或者,哈哈大笑比有涵养的轻笑更好还是不如它好。关于笑,最重要的事是笑本身。让我们不要尝试去解释它。我们中国人有个说法,在人的身体内部存在着一个“笑脾”,它很明显地长在人的肋骨下面某个地方,当有人灵巧、准确地触碰到这个部位时,你就会发笑。而当某人恰如其分地触碰到这个部位时,你就会感觉非常舒服。这就是我所了解的关于幽默的全部内容。威尔逊总统喜欢在晚上看杂耍演出,而不是严肃的戏剧,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任何一位美国总统在白天起草了给德国和奥地利的照会之后都需要放松一下,威尔·罗杰斯(Will Rogers)将向我们讲述一个关于威尔逊总统的故事:

威尔逊会为关于自己的笑话而发笑

威尔·罗杰斯

我设计节目的方式是,在我演出那一天或者那个星期正在发生或已经发生的事情,都会成为我节目的内容。每一次有威尔逊总统观看的演出,对我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在那个特别的一天,一定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一直在处理着。因为你必须要记住,对他来说,每一天都是有着巨大压力的一天。他没有轻松的日子。因此,当我走进剧场,通过拿我们国事的某些变化打趣,从而使我们的总统开怀大笑的时候,我不介意告诉你们,那是我整个舞台生涯中最幸福的时刻。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的第一次演出,因为那是所有演出中给我印象最深刻、也是我最紧张的一次。纽约最大的剧院社交俱乐部,纽约修道士俱乐部,决定在一周之内,在美国东部的主要城市进行一次旋风式的巡回演出……巴尔的摩是其中的一个城市,而华盛顿并没有被列为演出地点。威尔逊总统特地从华盛顿赶来观看。一位美国总统来到巴尔的摩只为了看一场喜剧,这在戏剧历史上还是头一次。

那时,我们正与墨西哥发生一场小的争执,同时,那正是我们与德国和奥地利之间照会交换最繁忙的一段时间。剧院里挤满了巴尔的摩的精英们……

我的节目被安排得很靠后。当演出正在进行时,我常常走出剧场,来到大街上,一方面为了消磨时间,同时也为了消除内心的紧张,直到化妆的时间到了才会回去。我从没有给一位总统讲过笑话,更不用说讲关于总统的笑话,尤其是当面讲。真的,如果我告诉你,我被吓得要死时,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总是很紧张。我在面对观众的时候从来没有十足的信心,因为,没有什么人可以搞清楚付出金钱和时间来看演出的观众会期望从你那里得到什么。

但是在这里,我,一个名不见经传、非常平凡的奥克拉荷马牛仔,曾经学过一点纺绳子的技术,还读过点书,能读一些报纸,却出现在巴尔的摩的贵族和美国总统面前,并且拿他正在用来决定国家命运的某些政策打趣……

当他进入剧场时,全体起立。后台,他的包厢后面,到处都是便衣。如果我当面对他说了什么不敬的话,天晓得他们中的某个人会不会向我开枪。

最后,一个警卫敲开了我化妆间的门,说:“如果拿你的国家逗乐,五分钟之内你的小命就交待了。”接着,他们简直是把我推到了舞台上。

也许是交了好运,我现在得到了一份为威尔逊总统做的五次表演的全部节目原稿(我会永远珍藏它们)。我在巴尔的摩演出时所说的第一句话是,“今晚在这里,我有点紧张。”既然这句话不是什么连珠妙语,我不希望它被记载在历史的花名册上,但是对观众来说非常明显,我讲的都是实情,他们全都由衷地笑了。毕竟,我们都喜欢诚实。

然后我说:“我不应该紧张,因为这其实是我第二次见到总统。第一次是有一回布赖恩在我们的小镇演讲,我边听他的演讲边搓我的绳子。”好了,我听到他们在笑,于是我偷偷瞥了一眼总统的包厢,我看到他笑得和其他人一样开心。于是我继续说道:“就像我说的,我专心地听着他的演讲,可是他讲得时间太长了,当他讲完的时候,天都黑了,他们根本看不见我搓的绳子。”这句话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于是我说:“我想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不错,表演很成功,但我还没有直接谈及到威尔逊总统。

这一次,正是潘兴在墨西哥的时候,报纸上有很多赞成或者反对这次侵略的消息。我说“我看到他们在哪里抓到了比亚。是的,他们在报纸的晨版上将他抓住,在下午版又让他逃走了。”现在,剧场里的每一个人在将要笑之前都看着总统,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好啦,他开始笑了,然后他们全体都跟着笑了。

“比亚袭击了新墨西哥的哥伦布。那天夜里我们只有一个人在哨所里站岗。但是,你知道这个比亚有多么狡诈,他偷偷地突然袭击了对面一侧。”“我们越过边界追击了他有五英里,但是却闯进了大量政府的繁琐手续里面,不得不返回。”“关于得到一挺机关枪有这样的说法,就是如果想要我们可以去借。我们现在那挺正被他们用来在普拉斯堡训练我们的部队。如果我们要去打仗,我们就得费尽心机去找另外一挺。”

那么,请注意,因为缺乏准备,他正受到方方面面的指责,现在,他就坐在那里,让全体观众为有关他自己的笑话而发笑。

当时,有传言说要成立一支二十万人的军队,于是我说:“我们将拥有一支二十万人的军队。福特先生每年生产三十万辆汽车。我认为,总统先生,我们应当至少给每个人配备一辆汽车。”“看,他们在大西洋和太平洋之间包围了比亚。现在,我们需要去做的就是把两头堵住。”“潘兴查清比亚在一个小镇,小镇的名字叫洛斯·夸斯·卡·加斯波。现在我们需要去做的是先查清楚洛斯·夸斯·卡·加斯波在哪里。”“我看到一个标题,比亚逃脱罗网并逃走(Flees)。这回,我们永远也别想抓到他了。任何可以逃脱跳蚤(Fleas)的墨西哥人都是抓不到的。”“但是,我们目前的准备工作做得强多了,因为,我们一位奥克拉荷马参议员已经向家里寄了双份的花园种子。”

在讲了许多关于墨西哥的笑话之后,我开始讲欧洲的事情,那时,距离我们加入战争还有很长时间。“今晚,我们面临着另一场危机,即,我们的这位总统近来面临的危机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在重重危机中他随意躺下就可以睡觉。”

然后我首先讲了一个笑话,我可以骄傲地说,他后来多次向不同的朋友讲过,那是在战争期间有关他的笑话中最好的一个。我说:“比起几个月之前,威尔逊总统现在情况良好。你们知道吗,在我们与德国的谈判中,有一次,他准备了五份照会?”

为此,他是多么开心地笑啊!是啊,由于他十分优秀并且以身作则以身作则,我才拥有了我的舞台生涯中最引以为豪、最成功的一个夜晚。

——《文盲文摘》

克莱林斯·戴伊的幽默风格是独一无二的。下面是从一本书中节选的几段文字,该书自始至终令人捧腹。

上帝和我的父亲

克莱林斯·戴伊

我父亲的宗教观念似乎很坦率,很简单。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注意到有一些叫做教堂的建筑。他认为,这些教堂是他出生环境的自然组成部分。他从来也不曾自己发明这些东西,不过它们还是在这里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像看待银行那样看待它们,没有任何怀疑。它们是坚固的老式建筑,壮观,庄严,令人肃然起敬。它们是品行端正的人经常去的地方。好了,够了吧……

至于精神生活方面,他从来也没有解决过这个难题。接受精神信仰的人每天都会身体力行,努力奉教;而拒绝信仰的人却时而想要粉碎它们。我的父亲对这两种情况都不能完全认可。他持有的是一种更加冷淡的态度。当无神论者攻击宗教的时候,他感到极其厌恶,他觉得他们太粗俗。但是,他也反对宗教对他提出要求——当宗教试图煽动人的情感时,他觉得宗教也是粗俗的。宗教拥有自己适当的行动范围,在其范围之内宗教传播当然会一帆风顺,但是有一个地方是宗教不应该去管的,那就是人的灵魂。他特别讨厌与他的拯救者手拉手一起前进之类的说法。如果他发觉圣灵试图安抚他的心灵,他会将其行为视为绝对没有必要的;甚至是没有绅士风度的。

在宗教领袖或先知中,我能够想到的适合我父亲的恐怕只有孔子了——尽管连孔子也会给他留下糊涂的印象……但是,有一句孔子的语录他会同意:“敬鬼神而远之。”我的父亲认为这条原则是完全正确的。

当孔夫子被问及以善报恶的规则时,他说:“何以报善?答案应该是:以善报善,以正义报邪恶。”如果有人要求我的父亲以善报恶,他的回答可能会更简练——也许是一声底气十足、声音洪亮的“呸!”……

父亲去教堂,每当坐在他的长椅上时,他就觉得已经做得足够了。任何其他的宗教事务应该由牧师去做。

当唱起圣歌时,他有时也会毫无表情地加入进来,不过只是为唱而唱罢了;但是通常,他会像站立在金丝雀和鸽子中间的老鹰一样缄口不语;任由其他人的情感表现得极为谦卑,而他却从不动容……

父亲是怎样想上帝对我的母亲的感觉呢?那完全是他自己的感觉方式。上帝可能意识到她有缺点,但是他知道,她是可爱的、善良的,并且——尽管她在金钱方面有一些错误的认识——他肯定还是极其充满柔情地看待她。父亲并不期望上帝充满柔情地看待他——他们之间是男人对男人的关系——但是很自然,上帝爱我的母亲,像所有人都必须要这样做一样。在天堂的大门口,如果对他的门票有什么误会的话,父亲指望着母亲能设法让他进去。那是她该做的事儿。

这个想法可以追溯到久远的过去,追溯到人类的古老思想。“不信的丈夫因着妻子而成了圣洁。”(《哥林多前书》第7章,第14条)根据医务工作人员的说法,如今,在非洲的一些原始部落,健康的妻子会提议代替她生病的丈夫吃药。对她的丈夫来说,这样的计划似乎十分合理。在宗教方面——对父亲来说——也似乎如此……

我从没有见过父亲跪着祈祷……相反,他通常躺在床上和上帝说话。我的房间正好在父亲的上面,透过地板可以很清楚地听到他说话。父亲在夜里很少失眠,当他偶尔不能入睡时,咒骂声就会飘上来——起初是深沉、哀伤、低沉的,而后变得声音更大、更气恼。断断续续的思想以及强烈的感情随之而来,或者还有对当前纷乱尘世的沉思。达到高潮时,他将会召唤上帝。我会听到他喊:“噢,上帝?”他用抬高的声调一遍又一遍地叫喊,好像他在要求上帝立即出现,并坐在墙角宽大的绿色椅子上,洗耳恭听他的诉说。然后,当父亲似乎觉得上帝在听时,他会开始规劝。他会用一种沮丧但强硬的声音抱怨:“噢,上帝,太过分了。阿门……我说,太他妈的过分了……不,不,我受不了了。阿门。”停顿一会之后,假如没有觉得好一些,他似乎会怀疑,上帝没有帮他什么忙就可能想偷偷溜回天堂上去。我会听见他大声地警告:“噢,上帝!我无法忍受了!阿门。噢,该死!阿——阿——门。”……

就在发泄怒火之后的那个星期日,他又会回到教堂。也许不是作为崇拜者或虔诚的宗教信徒,但至少还是一名赞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