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学世界名著心理分析案例集
7200400000051

第51章 征服内心之路(1)

——约翰·克利斯朵夫的青春期心理成长经历分析

张 亚

罗曼·罗兰

罗曼·罗兰(1866—1944)出生于法国的克拉姆西,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法国著名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音乐史学家、社会活动家。

罗曼·罗兰生于律师家庭,上大学期间曾与托尔斯泰通信,深受托尔斯泰“不以暴力抗恶”“道德上的自我修养”“博爱”等思想的影响。

罗曼·罗兰的创作大致可以20世纪30年代为界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作品主要有取材于法国大革命的《革命戏剧集》,包括《群狼》(1898年)、《丹东》(1900年)、《七月十四日》(1902年)等八部剧本;三部英雄传记:《贝多芬传》(1903年)、《米开朗琪罗传》(1906年)、《托尔斯泰传》(1911年);长篇巨著《约翰·克利斯朵夫》;中篇小说《哥拉·布勒尼翁》(1919年),以及一系列反映其反对战争、反对一切暴力和害怕集体主义制度妨害个人“精神独立”等思想的论文。后期作品有长篇小说《母与子》(旧译《欣悦的灵魂》)四部:《阿耐蒂和西勒维》(1922年)、《夏天》(1924年)、《母与子》(1927)、《女预言家》(1933年),另有一系列散文、回忆录、论文等。特别是1931年,他发表了《向过去告别》一文,批判了自己过去所走过的道路,从此积极参加反对帝国主义战争、保卫和平的活动,成为进步的反帝反法西斯的文艺战士。

代表作《约翰·克利斯朵夫》被高尔基称为“长篇叙事诗”,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这部巨著共十卷,以主人公约翰·克利斯朵夫的生平为主线,描述了这位音乐天才的成长、奋斗和终告失败的人生历程,同时也是德国、法国、瑞士、意大利等国家的社会现实不同程度的真实写照。全书犹如一部庞大的交响乐,每卷都是一个有着不同乐思、情绪和节奏的乐章。由《约翰·克利斯朵夫》开始,罗曼·罗兰开创了一种独特的小说风格。这部巨著获得1913年法兰西学士院文学奖,1915年获得年度诺贝尔文学奖。

故事梗概

一个下着大雨的黄昏,在德国莱茵河畔的一个小城里,一个婴儿呱呱坠地了。克拉夫脱家虽说没有什么财产,但老人在住了五十多年的莱茵流域的小城中是很受尊敬的。他们是父子相传的音乐家,从科隆到曼海姆一带,所有的音乐家都知道他们。曼希沃在宫廷剧场当提琴师,约翰·米希尔从前是大公爵的乐队指挥。老人曾为曼希沃的婚事大发雷霆,但在认清了媳妇的品性以后就原谅了她,甚至还对她有些慈父的温情。

克利斯朵夫一天天长大,他逐渐发现了周围神奇的天地,万事万物在他心灵中潜移默化。他躺在暖和的小床上,最甜美的幸福是母亲过来握着他的手,俯在他的身上,依着他的要求哼一支歌词没有意义的老调。尽管曼希沃觉得那种音乐是胡闹,可是克利斯朵夫却百听不厌。小克利斯朵夫在宫廷的演出成功了,亲王笑着称他为“宫廷钢琴家、宫廷音乐师、再世的莫扎特”,还送给他一只金表,年轻的公主送他一盒精美的糖。

克利斯朵夫十四岁时,祖父去世了,父亲也丢掉了提琴师的职务。从此,他便挑起了养家的沉重担子。乐队里的薪水已经不够应付家用,他便开始教课。克利斯朵夫同克里赫太太母女俩相识了,并开始教十五岁的弥娜小姐弹琴。两个孩子再一次见面的时候,克利斯朵夫看到弥娜那么殷勤,不禁大为诧异。他们正在经历一个等待的时期:互相观察,心里存着个欲望,可又互相畏惧。终于有一天,两人都被爱情浸透了,那是甜蜜的、深邃的、荒唐的爱情,其余的一切都消失了。

克里赫太太不久便察觉了他们自以为巧妙而其实很笨拙的手段。为了断绝他们之间的往来,她带着弥娜上魏玛那边的亲戚家去玩几天。当时说好回来的日子已经过了,克利斯朵夫失魂落魄地奔到克里赫家,碰见的并非弥娜,而是克里赫太太。克里赫太太说克利斯朵夫滥用她的信任,把弥娜弄得神魂颠倒;并说他没有财产,他不能和她相爱。他想自杀,想杀人。这是他少年时最凶险的难关。过了这一关,他的少年时代就结束了,意志受过锻炼了,可是也险些给摧毁了。

父亲死后,仿佛一切都死了。经济的困难,父亲死后才发觉的债务,使他们不得不忍痛去找一个更简陋、更便宜的住所。他们搬到了地处市中心的菜市场街上。在邻居中,唯一能引起克利斯朵夫注意的是二十岁的新寡少妇萨皮纳。萨皮纳开着一个小针线铺,相貌很像佛罗伦萨的少女。她青春的风韵、温和的气息、天真的娇媚,自有让人怜爱的魔力。这激发了克利斯朵夫的好奇和痴情。他们成了好朋友,早就在一言一语中互相了解、心心相印了。

这时,克利斯朵夫被人邀请到科仑与杜赛道夫两地举行几次演奏会,因某种原因,他的行期延长了三四天。沉醉在爱情中的克利斯朵夫万万没有想到,回来后迎接他的竟是萨皮纳病逝的噩讯,他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世界不复存在了……

多雨的夏季之后,接着是晴朗的秋天。在一个星期日的下午,克利斯朵夫认识了大街上一家帽子铺子里的两个女店员:阿达和弥拉。阿达和克利斯朵夫相爱了。这是青春期美妙的、真诚的爱。克利斯朵夫在她身上才第一次认识女人。但是,阿达不久就感到厌倦了。阿达极想使克利斯朵夫受到屈辱,这使他感到厌恶。这种厌恶的心情一下子把阿达的爱情给毁灭了。

他痛恨以前没有热情就写下的作品,再加上他矫枉过正的脾气,他打定主意,从此不受热情驱使绝不再写作。他也不愿意再去捕捉自己的思想了,他发誓除非创作的欲望像打雷似的威逼他,他将永远放弃音乐了。在热情冲动之下,他像一颗炮弹似的去轰那个圣坛、那个禁地——批评界,把同业骂得体无完肤;整个批评界都觉得受了侮辱,立刻把他看作国民的公敌,开始对他作剧烈地攻击。克利斯朵夫为颓废派诗人埃尔摩德的《伊鞭琴尼亚》配乐,结果完全失败,《伊鞭琴尼亚》受了批评。其实对于这种恶意的批评,最好是置之不理,继续创作,但克利斯朵夫还没有这点儿聪明,他对一切不公平的攻击都要还手。他在一份同大公爵作对的报纸上发表了反击文章。大公爵为此非常生气,把克利斯朵夫赶出了宫廷乐队。

在一个下着雨的早晨,克利斯朵夫抱着很大的希望,来到自己崇拜的音乐前辈哈斯莱住的城里。他认为这个人物在艺术界是独立精神的象征,并指望能从他那儿听到些友善的勉励的话,然而哈斯莱用高傲而不耐烦的态度接待了他,这使他心灰意冷。

家乡对克利斯朵夫来说已经显得太窄了,他不能再在德国活下去。到哪儿去呢?他不知道。但他的眼睛望着南方的拉丁国家。第一是法兰西,法兰西永远是德国人彷徨无主的时候的救星。他决意走了。在巴黎,克利斯朵夫也教授音乐。他有一个叫高兰德的女学生,与她同时学钢琴的,还有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女孩子,她是高兰德的表妹,叫葛拉齐亚,她的父母整年住在乡下,她是在恬静的空气中自由自在长大的。她看上去那么平静,那么从容。葛拉齐亚看到表姐和克利斯朵夫亲密的样子很羡慕;虽然有些痛苦,但仍为他们高兴。终于有一天,这颗南国的小灵魂再也受不了放逐的痛苦,向着光明飞去了。那是在克利斯朵夫的音乐会之后。

在朋友家的一次聚会上,克利斯朵夫认识了崇拜他的青年诗人奥利维·耶南。“我有了一个朋友了。”当克利斯朵夫第二天醒来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奥里维·耶南。他立刻想要跟他见面。他们俩决意合租一个寓所。友谊把他改变了:他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快乐、信赖、年轻的表情。他们俩性情那么不同,但本质都那么纯粹,所以相知。

克利斯朵夫用着十倍的兴致重新埋头创作。奥利维也受了他的影响,为了需要把忧郁的思想廓清一下,他们根据拉伯雷的作品合作了一部史诗——《拉伯雷史诗》还没完工,巴黎某音乐会的会长就向克利斯朵夫索要这件作品。这次的成功出乎克利斯朵夫的意料。他知道自己早晚会胜利的,可没想到胜利来得这么快。

这时他收到一封信:“亲爱的孩子,我身体不大好。要是可能,我还想见你一面。我拥抱你。妈妈。”克利斯朵夫哭了,当即上路赶回家。母亲见了他,并不惊奇,只微微笑着。那笑容没法形容的,她勉强地笑着,心里想现在已经握到了儿子的手,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要求了。克利斯朵夫突然觉得母亲的手在他的手里抽搐起来,她不胜怜爱地望着儿子,溘然长逝了。命运总是在捉弄人,它会让一般粗心大意的人漏网,但绝不放过那些提防的、谨慎的、有先见之明的人。奥利维的朋友的成功使他沾到好处:克利斯朵夫的光彩也射到他身上。爱神光临了,奥利维同葛丽纳结婚了。后来奥利维带着孩子,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回到克利斯朵夫身边。一个人对于幸福太容易上瘾了!等到自私的幸福变成了人生唯一的目标之后,不久人生就变得没有目标了。他们不得不分手了。

克利斯朵夫与葛拉奇亚相遇了。葛拉奇亚二十二岁,一年以前嫁给了奥国大使馆的一个青年随员。她没有忘记她的好朋友克利斯朵夫。她来到巴黎以后就想尽一切方法寻找他、邀请他,在请柬上加注她少女时代的名字。如今克利斯朵夫爱着葛拉奇亚,而葛拉奇亚对他只有一种恬静的友谊了:她爱着另外一个。好比两个生命钟:这一座比那一座走得稍微快了一点儿,就可以使双方全部生涯改观。

五一节快到了,巴黎传说工人要闹事。这天,克利斯朵夫来接奥利维到城里去散步。两人像楔子一般硬闯进密集的人堆,人墙略微露出了一点儿缝隙,让他们过去,随后又合上了。克利斯朵夫兴高采烈,完全忘了五分钟以前自己还说民众不会暴动的话。不论他跟法国的群众和他们的要求是怎样不相干,他一卷进这股潮水,便立刻被融化了:不管群众要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跟着要;不管自己往哪儿去,他只知道往前,呼吸着这股狂乱的气息……

奥利维死于这场暴乱,克利斯朵夫被同伴们送离巴黎。他过了边境,终于在一所屋子的门上看到了他要寻访的人的姓名,便敲起门来。主人勃罗姆热情地说:“你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只要你在这个地方,你就住在我们家里。”克利斯朵夫听了这些热情的话大为感动,他扑到了勃罗姆的怀抱里。

夏天将尽,一个巴黎朋友经过瑞士,发现了隐居的克利斯朵夫,特意登门拜访。他是音乐批评家,一向最赏识克利斯朵夫的作品。和他同来的还有一位知名的画家,也很崇拜克利斯朵夫。他们告诉他,欧洲各地都在演奏他的作品,极受欢迎。克利斯朵夫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兴趣,认为过去的他已经死了,早已不把那些作品放在心上。

克利斯朵夫不再计算那些飞逝的年月,生命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但他的生命是在别处——它没有历史,只有它创造的作品。音乐的灵泉滔滔不尽地歌唱着,充塞了灵魂,使它再也感觉不到外界的喧闹。克利斯朵夫得胜了,声名稳固了,头发也白了,年龄也到了。但他毫不介意:他的心是永远年轻的;他的力,他的信仰,都保持原状。他又得到了安静,可不是燃烧以前的安静。

夏天的一个傍晚,他在村子一头的山上散步,遇见了葛拉齐亚,他们握着手,一言不发。他问她丈夫在哪儿,她把身上戴的孝指给他看。他心里太激动了。没法再谈下去,便和她匆匆告别。她在这里只逗留了几天就走了。他们约定秋末在罗马相会。他不再和她提到爱情,而他跟她的关系也不像过去那么拘束了。第二年的四月中旬,他得到巴黎方面的邀请,要他去指挥几个音乐会。他在巴黎留了下来,艺术家的好奇心使他觉醒,并被新生的艺术界景象迷住了。十年退隐之后再回到巴黎来,他不免在社会上轰动一时。可是命运很会捉弄人,这一回捧他的竟是他从前的敌人——时髦的朋友和上流人物,他已经站在当代艺术潮流的前沿了。

随着年龄的老去,他念念不忘地想回到家乡去终老。家乡总是家乡,它并不要求和你血统相同的人和你的思想也相同;大家暗中有着无数的联系;彼此的感觉都能领会天地这部大书,彼此的心也讲着同样的言语。这一时期产生了他的最沉痛同时也是最快乐的作品:德意志的那种亲切、深奥、富有神秘气息的思想,意大利的那种热情的曲调,法兰西的那种细腻而丰富的节奏,层次极多的和声,都被他融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