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蛮瞪着杏眼看着他，这老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万一是远行去了，他们岂不是要白等一遭？
虽是有些不情愿，但戴小蛮还是答应等了，她四处张望几圈，视线落在门前不远处横在地上的树干上，她指着那处树干，抬头看向芳歇，道：“我们坐着等吧。”
芳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去坐着吧。”
戴小蛮看了他几眼，边走过去边咕哝道：“装什么爱干净，本来就穿得黑不溜秋的，蹭点儿灰上去又能怎样？”
芳歇自是将她这一番话听了清楚，他只是顿了顿，并没有说话。
戴小蛮低下身子坐到树干上，谁知身子向下一陷，一屁股坐到了一堆碎裂的树皮里。
戴小蛮气急败坏地揉着摔痛的屁股，低头看下去，怎么回事？
芳歇闻声看过来，见戴小蛮呈一极其不雅的姿势坐在地上，嘴角轻轻抽了抽。
戴小蛮费力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树干侧面，低头一看，那树干竟然是空心的！
戴小蛮又气又恼，还在低骂中，就听芳歇的声音缓缓响起。
“做事不仔细，就是这个后果。”
戴小蛮抬头看向他，一时间要气不气的，根本无从反驳。她吐了口气，干脆不去说话，转头看向他处。
芳歇见她走路有些吃力，轻轻抿了抿唇，刚要说些什么，又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遥遥地，有一个扛着木柴的年轻男子向着这个方向走近，他在看到门口的芳歇和戴小蛮后，微微一愣，走近后，问道：“二位是来找师父的？”
戴小蛮和芳歇一齐向他看去，只见一个清秀不已的男子正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们。
芳歇淡淡回道：“正是。”
清秀男子将身上的木柴放到墙角，视线落在墙前那堆被压碎的树干上，微微一愣，放下木柴后，转身看向芳歇和戴小蛮，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出远门去了，大概要半个月才会回来。我叫柯言，二位直接唤我名便好。”
戴小蛮瞪着眼睛看着柯言，又抬头看向芳歇。
出远门了？还真给她猜中了！幸亏没等下去，如果柯言不来，岂不是要等到天黑？
芳歇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淡淡道：“也好，那便改日再来登门造访。”
柯言打开锁，推开屋门，转身看向他们两个，道：“二位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喝杯茶吧。既然是来找师父的，一定是有事情要问。有些事也可以问我，师父经常跟我说些事情，我若知道，便告诉二位。”
戴小蛮抬头看了芳歇一眼，他微微颔首，道：“好，有劳了。”
柯言笑了笑，进屋去了，戴小蛮跟在芳歇身后走进了屋。
屋子里十分简陋，但不凌乱，桌子凳子都被擦得很干净。
柯言煮茶去了，芳歇走到桌前，低头看了凳子一眼。
戴小蛮早已坐了下来，她抬头看向芳歇，见他一直没有坐下，不禁皱了皱眉，站了起来，抽出袖子里的白巾，低头擦了擦凳子，边擦边小声道：“这上面又没有钉子，那么挑剔……”说他时，她不禁想到刚才坐到空枝干上的那幕，脸微微有些发烫。
她将白巾塞回袖中，转身回去坐到凳子上。
芳歇静静地看着被她擦过的凳子，坐了下来。
“二位来是有什么事要问师父？”柯言提着茶壶走了过来，倒了两杯茶分别放到了芳歇和戴小蛮身前，然后坐了下来。
戴小蛮看了芳歇一眼，只见芳歇不冷不热道：“关于二十年前的江湖。”
柯言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戴小蛮见状，忙打圆场，笑道：“我们还是等下次再来时问乾南老人吧，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柯言公子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知道。”柯言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戴小蛮，说道：“师父跟我说过二十年前的江湖，如今的武林盟主，与前任武林盟主并无血缘关系。”
芳歇微微一顿，戴小蛮闻言也是愣住了。
芳歇缓缓道：“这我知道。”
戴小蛮看了芳歇一眼，只觉得他身上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慑人气质，这是以前孤容雪身上没有的。
柯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只想知道，在任的武林盟主，究竟是谁。”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到嘴边后，微微一顿，又将茶杯放了回去。“这些，还是等乾南老人来回答吧。”
说罢，他缓缓起身，侧头看了戴小蛮一眼，低声道：“走了。”
戴小蛮愣了愣，她忙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柯言一眼，柯言微微一笑，清秀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恼怒。
见芳歇走了，戴小蛮也忙跟上前去。
出了门，她回头看了柯言一眼，他正低头收着桌上的茶杯。
这个乾南老人的徒弟柯言公子是个性情很好的人，以前……孤容雪也是这样的。
山庄的大门被人轻轻敲响，侍从闻声将门闩拿下，打开大门。
入眼的是一个身穿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衣的俊美公子，腰间挂着洁白玉饰，一头青丝用玉冠轻轻束起，如玉般的墨眸流转着惊艳的光泽，高挺的鼻梁下，红润的菱唇轻轻抿起，似是有些愠怒。
一旁站着一身素色锦衣头戴高帽的清秀男子，侍从认出了他来，忙低头道：“文大人回来了。”
文童抬头看了身旁白衣公子一眼，礼貌道：“钟公子，请跟我来吧。”
钟奉月轻轻点了点头，如玉般的墨眸扫过眼前的一切。
小蛮怎么会被带到这里？他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大人不在，请回吧。”
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文童微微一愣，钟奉月抬头看去。
只见两个一身华美锦衣的少女向着二人走来，一个沉静如莲，一个灵媚如猫，二人头上均是叠着玲珑八宝饰，腰间垂着流苏，如画般精致的脸上，五官楚楚动人，而说话的那个，则是那个沉静如莲的少女。
文童看向二人，隐下眼中不快，他仍和声和气道：“钟公子是来找小蛮姑娘的。”
那个灵媚如猫的少女勾起嘴角，笑道：“戴姑娘就更不在了，大人出去，能不把戴姑娘带着吗？”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钟奉月身边，她轻踮脚尖，柔若无骨的身子贴了上来，长长的藕臂环到了他的颈间，猫儿眸轻轻一眨，看向钟奉月的脸，刚要说话，就见那双如玉般的墨眸隐隐散发出一股震慑逼人的气息，宛若高高在上的王者。采菱一愣，有些畏惧地收回手臂，退了两步。
钟奉月弯起嘴角，看向已经怔住的半荼，轻道：“你们大人何时回来？”
半荼看着他，抿了抿唇，看了采菱一眼，又看向他，道：“大概子时。”
漆黑的夜空中，月如钩。
戴小蛮放下车帘，坐正了身子，看向对面静静坐着的芳歇。
“你打算等到半个月后再去找乾南老人吗？”戴小蛮看着他问道。
芳歇倚在车板上，淡淡道：“不去了。”
不去了？
戴小蛮有些诧异，她刚要问原因，就听芳歇缓缓道：“明日，你随我一道去找盟主，我要你亲自查出现任盟主的身份。”
要她来查？他怎么能把求人之事说得这么像指使人的语气？
戴小蛮瞪了瞪眸子，转念间，想到了凤于飞的脸，戴小蛮沉默了一会儿，前任盟主说不定与凤于飞有关。
凤于飞现在已经不在了，老谷主也已经死了，凤于飞的身世便成了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