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殿外的一缕悲音,郁三少仿若未闻,只坐回长榻上,抚-弄着雪儿柔滑的青丝,懒懒道,“姑母还有事吗?若没有了,朕便不送姑母了!”
“朕?”
箫媚娘痛心疾首地哽咽,“你夺了阿然的一切,霸占着他的身躯,霸占着他的女人,竟然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地自称着‘朕’!你心里难道就不觉得愧疚不安吗?”
“我为什么要愧疚-----为什么?!”
郁三少佯装的冷静在瞬间崩溃,歇斯底里地狂喊出声,无意间手上力道过猛,生生将雪儿一缕青丝揪了下来!
激越的痛楚迫使雪儿在昏睡中辗转惨呼,骇然睁眸,剧颤着缩在郁三少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像可怜的孩子般哭得泣不成声,“皇上……好痛……臣妾好痛……”
郁三少缓了缓怒气,露出温柔地微笑,一手轻抚着她赤-裸的后背,一手取了一粒“极乐丹”,喂进她嘴里,声音温软如魅,“没事,别怕,吃了药丸便不痛了……你听话,再睡一会儿,知道吗?”
雪儿仿佛神思不属,目光茫然无助,就如同一具没有思想,只知服从的傀儡,咽下了“极乐丹”,乖乖地躺了回去……
郁三少为她盖好了锦衾,轻揉她头上被扯断发的伤处,无声地安抚着她,直到她在药效的催化下再度沉入虚幻的梦境,他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箫媚娘则看得是颤然失惊!
方才雪儿痛得起身时,身上锦衾滑落,赫然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雪白的肌-肤上淤痕遍布,而心口处更清晰可见一块血rou模糊的红印,惨不忍睹!
她半晌才抑制住不停打颤的牙齿,双眉紧颦,指着雪儿问,“你当初跟我要她的时候,不是说她是唯一令你动情的女人吗?你如今怎么又能忍心对她下这样的狠手!我看着,你倒像是生生要将她的心给挖出来!”
郁三少眼中心痛的神色如流星一闪而过……
先前欢好时,他的确是过于忘情,久久眷恋她心口那抹嫣霞,才将她尚未愈合的伤口吮吻得血色狼籍……
他俯身轻吻在她的额头,眼中一点湿润,沁在她的肌-肤上-----没有人会相信他有多爱凌雪儿,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凌雪儿,他可以不惜一切!甚至,丧尽天良!
他薄唇掠过自嘲地笑,双拳渐渐紧握,再回头时,又恢复了狰狞的面容,额上青筋暴起,目光冷冽如万年寒冰,“你以为我稀罕这破江山破皇位吗?我留下来,只是为了她!可她心里却只有夏侯忆然,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还要珍惜她!现在我主宰着世上的一切,连她也必须夜夜承欢在我身-下!我爱怎样折磨她都行,谁能拿我怎样?!”
在看到箫媚娘痛心失望,泪流满面时,他突然有了一种报复地畅快!
他猛然发觉,他每堕落一分,每绝情一分,他的母亲便会自责心碎十分!
这个抛夫弃子,贪慕虚荣,yin乱宫闱的女人,竟也有今天!
他连声音也难掩痛快,“怎么,曌国夫人也有良心吗?你当初不也恨不得凌雪儿死吗?如今,便全当我成全你就是了!”
箫媚娘几乎被他呛得死死的,只觉心一阵阵地发冷,费力地开口,“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可阿然是个好皇帝,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谁……你就当,是我这做母亲的求你开恩,把你侵夺的这一切,都还给他吧……”
他眼中温热的泪水滑落,直直朝着自己儿子跪了下去,头叩在地上砰砰作响……
当初一念错,如今步步错,这世上,最该死的,便是她……
可阿然那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一出生便没有父亲,而后,洛芸卿与轩辕子焕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云湖身上,忽略了阿然太多太多……
她亲眼看着,阿然不知有多少回拼尽一切的努力想博取父皇赞许的目光,但却只得到父皇刻意冷漠的忽略……
但不管心里有多难受,这孩子知道母后身子不好,在洛芸卿面前,便总是强颜欢笑,却唯有她这做姑母的知道,他也曾在睡梦中唤着父皇,眼中溶出泪水……
若斐然在天上见得这一幕,心也该碎了……
郁三少怔怔地望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母亲,有那么一瞬,是真的有了悔意……
偏偏在这时,昏昏沉沉的雪儿,在朦胧里竟唤着一声声地“阿然”……
那样软绵绵,入骨悱恻的声音,不知倾注了多少相思情浓……
郁三少不觉勃然变了脸色,心中不甘狂涌上升,怒目看着萧媚娘,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夫人!只是夫人千万想好了,这躯体只能属于一个人!你的好侄子若重回人世,那么,你的亲生儿子便必须得死!”
箫媚娘颤抖抬眸,愕然生惊,喃喃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郁三少冷笑回道,“莫非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不是夏侯忆然死,便是我死!不如夫人自己来做个决断吧!”
箫媚娘顿时绝望软倒,颓然伏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