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宇立时便看透了她的心思,猛然松手将她推倒在地上,蹲下-身,切齿道,“云水月,你不屑为我生孩子对吗?可我偏偏要你生下我的孩子,跟我一辈子都纠-缠不清!”
云湖眼中恨意汹涌,却故意去忽略掉了他咄咄逼人的言词,甚至将他整个人都彻底忽略,漠然无动于衷地躺在地上,再次紧紧闭上了双眼……
司清宇恨得双目赤红,几乎呕得出血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每回都是这样!
当他以为,他们之间总算好了一点点时,转眼便会有暴风雨袭来,不将两人摧残得心力交瘁,绝不罢手!
他略显颓然地坐在她身旁,没有强要她,也没有再伤害他……
满室的氤氲,将恨意朦胧湿化,点点消融……
窗外夕阳绚烂,灼灼如火,映得半边天色似能沁出血水……
同一片天空下,雪儿正站在大殿外,静静地听着主持师傅劝导离家出走的妇人……
那妇人因夫君贪恋女色,不断迎娶美妾回家而心碎神伤,在佛前诉苦连连,痛哭流涕,而后告诉主持师傅,说自己决定远离……
主持师傅淡笑问她,“你有想过要去哪儿吗?”
那妇人道,“既然要走,自然是越远越好,天边也无妨……”
主持师傅笑了:“那你可知天边在哪儿?”
那妇人一脸的茫然,想了半天也答不出来,便恭敬道,“烦请师傅指点。”
主持师傅只道,“天边就在你自己心里。”
那妇人诧异不已,“天边怎么会在我心里?”
主持师傅意味深长道,“既然你已被情伤,走得再远,心仍然受伤滴血,无所谓天边。如果你觉得恨无可恨,伤已平复,便更无所谓天边,天边就在你心里……”
雪儿怔怔地笑了笑,脚步虚浮地走在寺庙里-----她从来没有想过,或许他躲在这儿,不是因为不想恨夏侯忆然,而是她仍然深爱着夏侯忆然!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还是爱他,她没有勇气躲到天边,没有勇气离他太远,所以她选择了这里,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可悲!
此刻,寺庙里正是热闹,恰逢每月一日皇家寺院对外开放的日子,京城里的善男信女一窝蜂似的拥了来……
恰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发生了骚乱,无数禁卫手执利剑闯了进来,像是在搜寻什么人,那凶狠架势,吓得百姓惊叫大乱,瞬间你推我撞地慌乱走避……
有小尼至大殿出来,见此情景,首先便搀扶住雪儿,护着雪儿回了后院的禅房,只道,“外面乱得很,娘娘千金贵体,还是小心为好!”
雪儿无所谓地笑了笑,在窗前坐下,那样艳丽的霞光映在她的脸上,却也只映出了她满目的凄冷,苍凉得令人不忍卒睹……
小尼不免叹了叹,也不再打扰她,只为她张罗好了饭菜,便默默无声地退了出去……
雪儿深吸了一口气,微笑擦去溢出眼眶的泪水,走到桌前……
上面搁着几味素菜和一碗清粥,另外的一盅红枣参汤是苏嬷嬷特别交代务必要每日为她做的,好让她早些调理好身子……
她拾起筷子刚要坐下,耳边便听到屏风后传来一阵细弱的喘咳,她不由蹙眉望去,低低问了一声,“是谁?”
片刻的沉静后,一抹纤弱的身影缓缓走出,就见她一手捂着xiong口,素色的衣衫上血迹斑斑,一片猩红狼籍,显然是受了重伤!
雪儿刹那震惊,随即便认出,这女子便是始终随侍在薛老夫人左右的珠儿!
只是,还不待她开口问话,珠儿已取出袖中匕首,那满带鲜血的手直欺了上来,锋锐刃尖正对着雪儿心口,喘息道,“你若敢叫……我便让你陪我一起死!”
雪儿似有些明白了,轻轻开口,“原来禁卫是冲着你来的……”
“是冲我来的!”
珠儿已被灵婉的人逼得走投无路,京城到处都有人拿着她的画像在搜捕,她已是过一天算一天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索性便挑开天窗了,“我听那寺里小尼管你叫娘娘,想来,你应是皇帝的妃子……那么,我留在你身边,可要比在外面安全多了……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是当今的云湖公主要杀我灭口……我掌握着足可令她万劫不复的秘密!”
雪儿轻轻笑了笑,对她所谓的“秘密”丝毫不感兴趣,只脸色平静道,“你的事,我不想知道,只劝你一句,若真想保全性命,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
“若我偏偏就看上你了呢?”
珠儿跟在薛老夫人身边这么久,别的没学到,心狠手辣倒是学得分毫不差!
说话间,她手中匕首已逼近了几分,有鲜血缓缓淌下,在衣衫上洇散蔓延……
雪儿的目光却仍是空洞木然,比这些皮外伤更痛的,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