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手中匕首已逼近了几分,有鲜血缓缓淌下,在衣衫上洇散蔓延……
雪儿的目光却仍是空洞木然,比这些皮外伤更痛的,是她的心……
她强忍着泪意,语声缓慢:“随便你……只是,你身上有伤,还流了这么多血,若不及时敷药止血,恐会恶化感染,到时,同样会死!”
珠儿听了这话,不免低头望了望自己被鲜血覆盖的伤处,火辣辣的激痛迫得她手脚发颤,紧握匕首的手不由自主地垂落下来,喘息间,一口腥甜冲出了苍白的唇……
雪儿扶她坐下,斟了一碗茶搁在她面前,柔声道,“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问苏嬷嬷要些金疮药和纱布过来……”
珠儿顿时急了,睁大了双眼,骇然抓住她的衣袖,大喘道,“你少来骗我……你不过破了些皮便去要重伤用的金疮药和纱布,不是徒惹人怀疑吗?依我看……你分明便是借故离开,好引那些禁卫过来杀我!”
“你这样不相信我,难道要我****夜夜不出这房门一步吗?那样岂不更叫人怀疑?”
雪儿微弱地笑了笑,全无血色的脸上,浮出了伤痛之色,“你尽可放心,苏嬷嬷不会对我起疑,我身上跟你一样,伤得很重很重……要金疮药和纱布,是再正常不过了……”
珠儿根本不信她说的话,只愈发拽紧了她的衣袖,狠狠咬着唇,那样尖锐的目光,似能在她身上剜出几个洞来!
雪儿也没力气一再同她浪费口舌去解释,索性抬手解开了衣襟,将上裳褪去,让她亲眼看到她xiong口上的伤疤!
而此刻,因被她的匕首划破了皮,那伤疤已然染上了一层猩红的血色,更添一份狰狞……
珠儿没想到,一个皇妃身上,竟带着这样惨不忍睹的伤疤……
她一时怔住,不知不觉松了手……
雪儿找来绢布拭去伤口上的血痕,重换上干净的衣衫,在她失神无语之时便走出了屋子……
没过多久,雪儿顺利地为她要来了药和纱布,又去寺里的厨房打了一盆热水,将绢布浸湿,为她清洗伤口,那锥心刺骨的痛,令得她惨呼出声,用力抓住雪儿的手腕,指甲直陷进皮rou里!
雪儿微微皱眉,淡淡开口,“你忍着点,恨快就好了……”
她说着便尽量加快速度,为她敷上了止血的药,缠上纱布。又找来了一套自己的衣裳让她换上……
珠儿低着头,一面扣上衣扣,一面细若无声道,“谢谢你……从小到大,没有人对我这样好。”
这番话,她确是发自肺腑……
家里的父母兄弟见她有几分姿色,便只想拿她去换钱!薛老夫人给她好脸色,更是在利用她留住薛文进!
每夜在一个自己不爱的老男人身下承欢,还要强颜欢笑,百般讨好!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早成了她一生的噩梦……
雪儿仍是一脸的淡然,收拾好东西净了手,将那盅红枣参汤推到她眼前,声音里透出倦意,“你流了许多血,把这汤喝了吧。若累了,便到榻上去休息,我在外间将就一晚,有人来了,也好挡一挡……”
珠儿没有说话,只端起瓷盅便大口喝了起来,喝完了,又拿过粥碗,埋头一勺勺往嘴里送着,想是饿得不行了……
雪儿微微一叹,悄然走了出去,她自己也累了,身心都累,靠在外间的长榻上便睡了过去,眼角却无声地落下眼泪……
梦境里,像是谁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目光沉醉,久久凝视着她,与她十指紧紧相扣,在她耳边深情许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流着泪,微微睁眼,昏黄的烛光下,却是郁三少温醇如暖风的笑容……
她顿时吓得一身冷汗,惊坐起来,从心底生出了寒意,怒不可遏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娘娘果然是认得我的,对吗?”
郁三少褪去了方才温和的神色,目中流露出狡猾的光芒,“当日我劫持的,应该是娘娘你,而不是云湖公主……”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得你!”
雪儿咬一咬牙,面对着他,却总难免想起那些永不磨灭的屈辱与伤痛,泪水止不住地扑簌而下……
“既然不认得,那对娘娘来说,我便是陌生人!见了我,娘娘又在哭什么?”
郁三少突然欺近她,成功的在她眼里找到了心虚与慌乱,猛地抓起她的手腕便咬了下去,唇齿间如他所愿的尝到了鲜美甘甜的狐狸血,熟悉得令他兴奋至极,伸手便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一双眸子灼亮逼人,殷切地吮住她的耳垂,曼声低语,“你的血,还是这样美味,叫我yu罢不能……”
雪儿容颜惨淡,挣扎着推开他,失声喊道,“如果你还是人,就别再缠着我!说到底,我也救过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