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便将勺子递了过去,郁三少也不拒绝,就着她的手便咽下了粥,却突然讥诮地冒出一句:“女人真好,师傅的话,果然有道理……”
箫媚娘神情一滞,握着粥碗的手,微微地颤抖,却听他又道,“至懂事起,便听师傅说,这世上,唯女人最好骗。你对她一分好,她便感念你十分,你再多给她两句甜言蜜语,她便甘愿为你去死!于是,你便可从她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箫媚娘搁下了粥碗,语声惨淡,叹问道,“郁枫,你究竟想说什么?”
“是想跟夫人说说实话……”
郁三少唇边的一点笑意轻佻而自嘲,语气却难得的认真,“我并非像夫人看到的那样干净,一直以来,我都是靠女人吃饭,骗女人的钱和感情……”
“别说了……”箫媚娘轻声打断他的话,脸色沉重,“难道就为让我讨厌你,你便将自己说得这般不堪吗?”
郁三少摇头笑,目光黯淡,“骗了夫人这么久,终于想说说真话了,夫人倒不信了!既然如此,我不说就是了,往后我同样只说夫人爱听的话……”
他说着说着,手轻慢地抚上了箫媚娘的脸颊,眼中却没了过去那些如毒的魅惑,只余下冷峭的嘲弄……
箫媚娘蹙眉拿开他的手,泪水湿了眼睫,“你不可以这样,你知道,我是你的……”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心尖上的一点痛,不可遏制……
“我是夫人的什么?”
郁三少却故意迫了上来,微挑的眼角将脸上的笑化为刻薄,“夫人说话前可要三思!你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我又是怎样的卑jian不堪,有些事,若传了出去,丢脸的可是整个皇室!”
箫媚娘一颤,语声哽咽,“郁枫,我只是想补偿你,尽一切的补偿你……”
郁三少一笑,神色极是冷淡,“夫人从未欠我什么,又何谈补偿二字?在夫人身边,我不知有多快活,既有温香软玉在怀,又有流水般的银子任意花,真真是比神仙还舒服!”
箫媚娘知道,他是有意要拿这些话来刺她!
不过,终究是她造的孽,如今,她又还能说什么……
终于,她再也受不住,猝然起身往外走去……
郁三少却慢悠悠唤了一声,“夫人-----”
她拭了拭泪,声音低涩,“往后,你还是住在这宫里,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若夫人并非戏言,我便想向夫人要一个人……”
郁三少淡淡垂着目光,眉头蹙起一丝倦色,“这时候,我并不愿意开口求夫人,但这人对我很重要……”
箫媚娘转身望向他,轻声道,“是看上了哪个宫女吗?你说出来,我将她赏你就是了……”
郁三少淡淡一笑,语出惊人,“不是宫女,是皇帝的宸妃!”
箫媚娘闻言一惊,“你疯了是不是?昨夜那事被我强压了下去,可到底难堵悠悠众口!这会儿你还惦记着宸妃,是不想活了吗?”
郁三少却毫不在意,直视着她的眼睛,噙一丝怅然的笑,缓声道,“人生至此,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这些,我早不在乎了,也看透了。本以为,这样行尸走rou地活着,心也早就麻木了。但实在没想到,竟还会对一个女人动情……”
箫媚娘神色一凝,“什么动情,你总共才见了宸妃几回?”
郁三少没有回答,心里又浮出了宸妃苍白凄凉的面容……
他原来就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对宸妃有那样特别的感觉,直到昨夜,他才终于找到了答案-----当初他劫持的,很可能不是云湖公主,而是当今的宸妃!
她身上有狐狸血的味道是有力的证据,还有,她那些脱口说出的奇怪言词,便更是强有力的证据!
只是想不通的是,那时宸妃为何会是云湖的样子?
此外,宸妃明明是人,身体里怎会流着狐狸的血?!
他不说话,只令得箫媚娘更加的心急如焚,又坐了回去,极力劝道,“我早就同你说过,宸妃是不祥之人,你又何必去招惹她!这宫里有的是年轻貌美的小宫女,自然比她强不知多少倍!无论你瞧上了谁,我都绝无二话!”
“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郁三少终于开口,望着她,讥诮一笑,“夫人不是说,我想要的一切,都会满足吗?怎么话才出口,便不算数了?”
箫媚娘失语,半晌,在心里狠下了一个决心,艰难开口,“若让你如愿得到宸妃,你可会原谅我?”
“原不原谅的,等夫人先将宸妃送到我怀里后,再说不迟!”郁三少冷冷答,平静的眼中有着隐隐的创伤。
另一边,雪儿也醒了过来,却仍像是身处在噩梦之中,耳边不断回旋着狸奴尖锐阴森的叫声,那妖异的绿瞳,仿佛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