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闻声,立时上前,刚取出小刀,半夏便脸色煞白地扑到了箫媚娘脚下,嚎啕大哭着喊道,“夫人饶命啊……奴婢也是身不由已!”
“身不由己?”
箫媚娘冷笑,“到底怎样身不由己,你只管说出来就是了!”
半夏颤抖哽咽道,“皇后娘娘因宸妃娘娘之事被禁足,心怀怨愤,又听紫姑姑说,小产之日行鱼水之欢必然丧命,便命奴婢拿银子买通了个侍卫,命他去关雎宫强占宸妃娘娘的身子……
但又担心那侍卫碍着宸妃娘娘的身份不敢下手,就又命奴婢准备了暖情香。不想,那侍卫还没走到关雎宫便吓得脚软,临时退了赏银跑了。奴婢正恐无法交差,却见到夫人宫里的人进了关雎宫,奴婢知道他并非太监,便将计就计施了暖情香……”
她话未说完,洛宛如已发疯一般地扑了过去,一掌打到了她脸上,厉声道,“下jian的小蹄子!素日里本宫待你不薄,是谁指使你来害本宫!”
“放肆!”
箫媚娘遏制不住怒火,朝左右喝道,“还不将皇后请到一边去!”
不待那些内侍上前,紫姑姑已护着洛宛如退开了去,慌忙道,“夫人开恩!所有一切都不关娘娘的事,全都是奴婢一人的主意!奴婢甘愿领死,只是求夫人念在娘娘是太后钦定的中宫皇后,别再怪罪于娘娘!”
“好个护主心切的忠仆!”
箫媚娘冷冷道,“只是,谋害皇妃这样的事,若没你主子点头,怕你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听了这话,洛宛如徒然暴出了凄厉癫狂的大笑,迎着箫媚娘沉痛的目光,状若疯妇般撕扯着嗓子,“姑母也不必再费神了,我认下就是了!这宫里所有的女人全死绝了才好呢,我才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们凭什么来与我争夺皇上的宠爱!”
箫媚娘皱眉摇头,“从你嫁进皇家的第一天起,你就当知道,你嫁的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天子,他的爱注定要弱水三千!这一点,任谁也不能改变!”
“弱水三千?”
洛宛如冷冷勾起唇角,那扭曲的一笑,却更像是在哭,“同为女人,为什么太后就不用忍受夫君拥有‘弱水三千’的痛苦!
同为女人,为什么姑母就不用夜夜空闺,可以活得恣意畅快!姑母不觉得,上天待我实在不公吗?”
箫媚娘已被她气得怒火攻心,脸色苍白如素,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南宫蝶忙为她抚xiong顺气,含泪劝道,“姑母近来身子不好,可别再动气了……这事,不如等皇上回京再作决断。”
箫媚娘沉沉地叹息,近到洛宛如跟前,目中一缕哀凉清晰可见,“宛如,你有你狠毒的理由,姑母不是不能理解,三千宫妃,三千宫怨,姑母也算看得多了!只是,狠毒也要有个限度!你与皇帝是夫妻,你总要留下与他相见的余地!否则,即便你杀了后宫所有的女人,又有何用?”
“姑母……”
洛宛如拼命咽,也咽不下喉中委屈的哽咽,拉住箫媚娘的衣袖,低低啜泣,声音终于软了下来,“我知道自己不好,说的话伤了姑母的心,可姑母相信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箫媚娘拿开她的手,平静道,“你一会儿承认,一会儿又不承认,我不知道你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也没有心力去分辨……
小蝶说得对,此事就让皇帝自己来作决断吧!只是,你残害皇嗣,却是我亲眼所见,我罚你闭门思过,竟还又险些闹出了人命,可见是我太过心软!至今夜起,你便移居到冷宫,不许任何人随侍左右!不吃点苦头,你是断难知错的!”
她说完又冷眼扫向半夏和紫姑姑,“把这两个奴才送去慎刑司,一切等皇帝回京再行发落!”
随着她话音落地,一场风波也总算是暂且告一段落了……
只是,所有人心中也压了一层疑问-----箫媚娘为何不处置郁三少?!
郁三少即便是她最钟意的男宠,可对皇妃yu行不轨,不管基于什么原因,是否为暖情香所惑,那也应当是死罪难逃!
翌日,翠微宫。
郁三少总算彻底清醒了过来,揉了揉额头至榻上坐起,抬眼便见到了站在窗前的箫媚娘……
他轻轻露出惯有的笑容,“夫人是刚来,还是在这儿守了一夜?若是守了一夜,我便真是要折寿了!”
箫媚娘缓缓回身,容颜憔悴支离,望着他,却只能是揪心的叹息……
她亲手端了案上的荷叶莲子粥,坐到榻边,舀了一勺,轻轻在唇边吹凉,温和道,“这粥是我早上煮的,宫人刚刚热了,你尝尝看可还入口……”
她说着便将勺子递了过去,郁三少也不拒绝,就着她的手便咽下了粥,却突然讥诮地冒出一句:“女人真好,师傅的话,果然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