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鸢尾几度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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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黄金时代(25)

黍离赋

彼黍离离兮,行迈靡靡,中心摇摇兮,忧心烈烈。戍未定,靡使归聘。黄舆之败绩,感余之侘傺,思无疆,思无期,思无名,思无过,思无邪。

断云微度,泠风乍起。秋江涟开,乱石起雾。候馆迎秋,忆庾信羁北而吟《愁赋》;离宫送雨,惋蔡琰为掳而泣《悲愤诗》。

鹧鸪声住,杜鹃声切,断鸿声悲。啼不清秋思延绵,抵不尽人间离别。登楼兮,远山蹙峨眉,献愁供恨,一揾英雄泪。陇首云飞天际,江边日暮重山。凭栏久,一望百川萧索,二睹千里清秋,三看万山叠愁,四叹叶落汀州。

丹青一笔,琼花一垄,霜如青苔,意如飞羽。

每怅然而望,撼故国之倾城,欲上高台,欲上高台;每临水登楼,惹平生之郁结,却下层楼,却下层楼。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吾亦无所求。自古美人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将军百战身名裂,尸骨无人收。携半城火光,十里烟沙,魂归故兮。

翘首觐向,盛衰斑驳。此故国败绩,余落穷途,何时归乎?昔江淹曰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左右兮魄动,亲朋兮泪滋。念别期若有定,纵千般煎熬何如?莫道黯然销魂,何处柳暗花明?

遥想津台雾锁,夜夜笙歌。回首故都远,垂眉依旧恨。种桃道士何处归,前度刘郎几时还?

临易水,潇潇不胜寒,荆轲已逝,渐离击筑,十年梦,屈指堪惊。吾愿执剑而赴,血煞龙殿,一决方休。谁人知而今潘鬓,素发飒以垂额。

风挠草木鸣,风荡水有声;其跃也,或击之;其沸也,或炙之。有士解佩出朝,骨横朔野。或负戈外戍,魂逐长篷。从嘉为囚,托词以恨,余穷而后工,托赋以怨。又念长以萧瑟以文章,甚伤。

日暮山远,亘古哀念,都付与苍烟落日,只赢得几许疏雨,半江渔火,两行雁鸣,一枕青霜。萧风去夏月,天地一沙鸿。寒气透绿瓦,云光拂半江。袅袅絮飞,黄卷青灯,残烛缭烟;百坎阡陌,深深浅浅,一笑沧桑。

开尊待月,掩轻裳薄衣坐花,堤上残柳垂岸,不挽奔流。笛声寥寥,瑶琴娆娆。木鱼声过,万户捣衣。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人生何处似樽前?为欢,有何不可?

将遗风馀思,换一回浅斟低唱。谁共我,醉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