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丫头别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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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能当真的吻

诗诗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杨松,杨松就像是划过的流光,在诗诗的生命里流逝然后留下不可磨灭的余光。

这天高楚迎来了她的36岁生日。她一整天满脸黯淡无光,总是嘟囔着年老色衰,孤苦伶仃之类的,诗诗对此哭笑不得。

“走,今天我要借酒浇愁,是朋友就别溜啊!”下班后高楚搭着诗诗的肩膀一脸悲壮的说。

“去……去哪啊?老大你没听过借酒浇愁愁更愁吗?”诗诗一脸黑线,就怕高楚酒后狂性大发。到时候可不知道怎么收场。

“小妞,你懂什么?快去把甘运她们叫来,咱一起不醉不归!”高楚给了诗诗一个白眼就不由分说的把她推上了楼。

她们去的是一个酒店,诗诗很少去那么高级的地方。走进去,一地的德尔菲,装潢得富丽堂皇。门边摆着两盆绿葱葱的不知名盆栽。诗诗小心翼翼的生怕错手打翻了什么名贵的装饰品。

诗诗一伙人吃吃喝喝的,不觉几杯酒就下肚了。高楚势不可挡的猛灌一通之后,脸上慢慢浮现一丝红晕。但是她佯装坚强,众人也就陪着她一起装。

诗诗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疼,硬是陪着灌了几杯。渐渐的高楚终于顶不住了,胡言乱语起来。自从离婚后高楚就把自己搞得像个女超人似的,开幼儿园,开儿童服装店,整天忙得像陀螺。但是她总是一副我很好的样子。拒绝所有人的关心,其实谁都知道她内心也很脆弱。

“我告诉你们,这世界上还真就没有一个男人靠得住。就像李仁,我二十岁跟他,那时候多苦。我陪他摆地摊,整天被城管追着跑。天热的时候,为了省下几个钱,住在一个月180 的房子里,那蚊子多得可以把人给吃了,身上咬得一片一片的。多氧啊,可那时候他总是一遍一遍的轻轻边给我抓边跟给我扇扇子。即使他整夜不睡觉也不舍得我自己抓。因为我总忍不住把自己抓烂。现在呢,现在你看,哟,二十多岁的小妖精搔首弄姿的三两下就把他给糊弄过去了。这世道,这谁没有过二十岁。可是,我们女人啊,过了二十岁就成了糟糠了,凭啥……凭啥你说……”高楚醉眼朦胧,可却字字清晰,听的人却黯然无声。

甘运举起酒杯,拉着高楚说:“高高,咱不想这些了,咱喝酒!”说完自己先一干而尽了。

“不想了,不想,想起一次我就心痛一次,真的不想再想了,我们喝酒!”于是一群女人声泪俱下的喝着酒。

诗诗喝得很少,她知道这里谁都可以醉,只有她不能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醉的理由,而她呢?似乎还没有能够真正找到让她醉的理由。

十点钟之后终于醉倒了一片。诗诗好不容易把一个个安置妥当。却怎么也拦不到自己要坐的车,气得她直跺脚。

东张西望间看到对街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似乎很眼熟。只见他点燃一支烟,斜靠在车身上 。那慵懒而忧郁的神情让诗诗的心不由得一振。

她走过去,灯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尖尖的下巴冒着些许胡碴,他侧着头,一口一口狠狠的抽着。他的眉似乎习惯的蹙着,线条硬冷却让诗诗忍不住心疼。

杨松抬起头,瞟了诗诗一眼,神情淡漠得让人不敢靠近。

“这么巧啊!”诗诗傻傻的说着。可是杨松依旧漠不关心,似乎他们从来就不曾认识。烟雾弥漫很快模糊了杨松的眉眼。

诗诗终于走上前,抽走了杨松手上的烟:“别老抽烟,别老那么不爱惜自己!”

杨松豁然抬起头,望着诗诗怔忡起来。多像,那双眼和亦珍的一模一样清亮透彻,就连说的话都如出一辙。过了许久,杨松才别过头冷冷的说:“别管我!”

“别这样嘛,怎么说也是朋友嘛,聊聊呗!”诗诗有些着急,她不喜欢这样的杨松。冷漠而无情,仿佛失去了血肉,不再像人,没有温度。

“没什么好聊的!”说完杨松大步离开。

“唉,去哪,带我一块去呗!”诗诗情急之下居然抓紧了杨松的手,他的手厚实而温暖。

“不要跟着我!”杨松甩开诗诗的手,一字一顿的说,眼神凶得吓人。诗诗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她愣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杨松发动车子,然后看着镜片里的诗诗那么委屈又那么孤单无助。然后他一拳就砸在方向盘上。他走过去,一把拎起诗诗,有些气急败坏的说:“这么想跟是吗?不要后悔!”然后打开车门,像扔方便袋一样的把诗诗甩了进去。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震得诗诗五脏六腑仿佛错位了般疼痛。

车子像弹簧一样飞了出去,诗诗感觉自己的心也一下子飞了出去,不再是自己的。眼前的街道和林楼大厦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诗诗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死去了,她的胃想翻江倒海般难受。在车子里东倒西歪的仿佛走在生死边缘……她的惊叫声都显得那么脆弱无力。

当车子终于停下的时候,诗诗强忍着头晕目眩,跌跌撞撞的几乎是爬的下了车子。然后狂吐起来,恨不得把胃给一并吐出来。杨松却不管不顾的进了酒吧!

吐完之后,过了许久诗诗才逐渐缓过神来。她抬头便看到F1酒吧这几个字,醒目而招摇。上面的霓虹灯闪烁不停,迷失了诗诗的眼。这里她一次也没有来过。

诗诗慢慢走进去,酒吧里灯光忽明忽暗暗昧异常。空气中混合着酒味还有汗味香水味,浑浊得让诗诗呼吸不畅。

“杨松,你在哪?”诗诗试着喊了喊,无奈还是被高亢的的士高音乐吞没。

诗诗最后还是在纷杂的人群中找到了蒙头喝酒的杨松。调酒师敬业的不断给杨松递着酒,杨松全都一饮而尽,似乎比喝水还痛快。

诗诗看着杨松,心就揪着一般疼着。那么不爱惜自己!也许诗诗很了解杨松现在的心情,所以她也忍不住落泪。那种死了比活着更痛快的感觉让杨松看起来那么的憔悴。

杨松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他只想借着酒精将自己淹没来换取短暂的空白。被人抛弃了,不留一丝余地的。心被凌迟过的痛无以复加,找不到出口。被逼着要自己放手,却找不到良药让自己可以不痛。醉了,虽然不能解脱,但是却能以另一种方式麻痹自己,假装忘记。

只是喝了那么多,他却觉得连酒都虚伪的让人可恨了。没有醉的感觉,却愈加的清醒。那些往事一幕幕,一历历鲜明重现,压轧过来。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吃力了,曾经的美好现在却成了刺刀,狠狠的刺着自己的心脏。都说痛久了会麻木,可是直到麻木了还是会痛!

“杨松,别喝了,可以了,别喝了……”杨松隐约听见有人叫自己。他抬起朦胧了的眼,恍恍惚惚的他似乎看见了亦珍。那眉眼,那关切的神情,那么熟悉。他死死的盯住她,忽然他就崩溃了,泪合着酒一起灌下肚,越喝越急。终于呛到了,拼命的咳嗽,连脖子都涨红了。

“亦珍,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吧……”杨松垂着头喃喃说着。

诗诗走过去抢了酒杯,其实根本不用抢,杨松连杯子都快拿不稳了。他开始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然后死命的抱住诗诗,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诗诗感觉就像是一座山那么重。

“求你,求你回来吧!我爱你……真的爱你!求你别离开我……”杨松打着嗝呢喃,他的泪落进诗诗的脖子里,凉凉的。他的呼吸里有重重的酒味,诗诗感觉自己也快醉了。她任由杨松抱着,甚至还紧紧的回拥住他。音乐,还有沸腾的人群仿佛都被隔绝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诗诗感受着杨松有力的心跳,猜测着,那里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吧。

“好,不离开你,永远不!”诗诗忽然轻轻的说。

杨松抬起他晃荡的头,一眨不眨的看着诗诗,眼神逐渐深沉,他忽然捏住诗诗小巧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下去。几乎要把诗诗肺里的呼吸都抽走。

诗诗怔怔的瞪大了双眼,杨松微闭着眼,密密的睫毛清晰可数。诗诗脸豁然涨红起来,不由得挣了挣,不想下巴却被杨松扣得更紧。他的唇带着酒香,红热得像是烙铁。他急切的在诗诗唇上辗转,诗诗甚至能听见唇与唇只见摩擦的动静。只是她全身都瘫软得像一摊水,动弹不得,心跳一阵一阵像是战鼓一般,最后还是缓缓的闭上了眼。

杨松到底还是醉了,等诗诗快要呼吸不畅的时候,他忽然头一歪,就那样安静的趴在诗诗娇小的肩上睡着了。甚至抱着诗诗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松开就沉睡了。

诗诗艰难的把杨松送回到自己的公寓。她根本不知道杨松到底住哪,做什么的。那么陌生的一个人,却总能让她为他流泪,为他心疼。诗诗看着沉睡的杨松开始发呆。他的睡脸那么的不安分,无数种表情在他脸上不断出现。薄唇紧紧的抿着,高挺的鼻梁呼吸沉重。就连睡觉也那么痛苦吗?诗诗忍不住摸上那张脸。

“亦珍……亦珍……”睡梦中的杨松不由得拉紧了诗诗抚上的手。然后呼吸逐渐的平稳着。

“她那么重要吗?那么的爱她吗?可是,傻瓜,她不爱你了呀!”诗诗看着杨松涩涩地说着。

诗诗哼着歌儿把煎好的鸡蛋还有牛奶摆上桌,然后自己慢慢的开始吃起来。

杨松慢慢醒过来,头痛欲裂想起昨晚喝酒的情形一下子瞪大了双眼。陌生的环境,天蓝色的床,天蓝色的窗帘。床头柜上摆着一排整齐的洋娃娃,墙壁上挂满童真的面容。杨松顿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缓缓的坐起来,拿起海绵宝宝枕头发起愣来。

诗诗吃完早餐,已经是七点四十多了。从不迟到早退的她惊得跳起来。

“糟了,快迟到了啦!”诗诗风一样冲进卧室,拿起包包准备走的时候看见坐在床上的杨松,顿时气氛有些压抑,诗诗脸不自觉地涨红,杨松也目光四处游离。

“对不起,我……我该上班去了!那个……早餐好了,你起来就可以吃了!”说完之后又停顿了一会最后又风一样的跑出去了。不到一分钟又冲了进来。

“对了,你走的时候别忘啦锁门啊!”

诗诗说完转身要走的时候终于听见杨松低哑的声音:“谢谢!”

“不客气啦,朋友嘛,应该的!”诗诗微微一笑,晨风里几绺刘海在她额前跳跃。她捂着胸口狂跳不止的心脏一阵慌乱的离开。他记起来了吗?那个吻……最后诗诗还是很用力的一拍脑门:这个吻谁都不会当真的,而且也不能当真啊……

杨松沉默的看着被诗诗关上的房门,眉眼慢慢低垂下来。房里静静的,空气里还残留着诗诗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像极了荷花的味道。书桌上摆着诗诗的照片,小小的一张放在相框里,却绽放着她大大的笑脸。灵动的大眼印着满地的野花。天真而纯粹。那样璀璨的眼眸让杨松忽然觉得很累很累。脑海里刻着一张与此相似的眉眼,他闭上眼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喊:亦珍……亦珍……

……

诗诗回到幼儿园,高楚和甘运似乎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仿佛昨天喝得七倒八歪,咒天骂地的不是她们。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诗诗便飞也似的往回赶。

路过公园的时候,看见梧桐树下一对闹别扭的情侣。看着他们激烈的争吵,然后怒气冲冲的背道而驰。诗诗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起杨松和亦珍的分别,那么的荡气回肠,比起眼前的简直大巫见小巫。

打开房门,屋里的一切还是和她离开时一样。桌上的煎蛋和牛奶孤独而安静的摆在那儿。

“他并不喜欢!”诗诗自言自语着,然后落寞的把它们倒进了垃圾桶。然后就坐在阳台上发呆,公园就像一个大舞台每天上演着无数不同的故事。杨松和亦珍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吗?应该结束了啊!一定要结束的啊!诗诗对自己轻轻的说。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杨松都让自己陷入无休止的工作中,只有那样才不至于那么心痛。偶尔他驱车经过诗诗上班的幼儿园,也只是抬头伫望。他们从不联系,杨松害怕看见那双眼睛,那会让他更加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