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凤还巢:隔壁王爷套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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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这不是她

倾盆大雨中,婢女瞳色散乱,活脱脱就是奔丧的沉重情绪,“是啊王爷,琉璃死了不打紧,我家主子可是千金贵体,万不能有半分闪失啊,王爷……”

狂风肆虐地刮着,慕容弦淡漠拂袖,婢女却如被龙卷风刮离他数十米远,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慕容弦脸上瞧不出喜与悲,只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具尸体,心中一片冰凉,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他却如冰雕一般浑然未觉。

“弦儿,你果然在这儿。”

四个宫女簇拥着锦衣华服的瑜妃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顾不得大雨倾盆,瑜妃扑到裕王面前,泪如喷泉:“她就算没了,你不是还有母妃吗,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裕王眸色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一直紧盯着尸体,良久,他忽然松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按了按太阳穴,声音从瑜妃的头顶传来,“这不是她。”

他笃定地开口。

凭他和琉璃在一起半年多,她身上的点点滴滴他都认得,甚而方才的一瞬间,深刻地让他自己都心惊,那句“化成灰都认得”当真是有史可考。

瑜妃顿时苍白了脸,一把握着慕容弦的手,泣不成声:“弦儿啊,你莫不是伤心过度了吧,你若真在意她,大不了母妃替你求皇上,破格让她进皇家的陵寝,她终究也算因公殉职。”

慕容弦终于平静地瞥了瑜妃一眼,面上却依旧看不出情绪。

关键时刻步凡忽然从某个方向飘来,平时一向走狂拽酷帅并冰寒脸的他,今儿破天荒竟然满脸喜色,他带来最劲爆的头条消息,凑近裕王说了声,“琉璃在太后寝宫。”

一阵清香扫过,瑜妃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茫然地在歪倒在大雨中,“裕王人呢?”

宫女们浑身抖得像筛糠,“刚才一阵风刮过,好像把裕王殿下卷走了?”

瑜妃悲苦地升调啊了一声,没等几个宫女再接再厉地苦劝,瑜妃只觉天灵盖被雷劈中,两腿一软晕了过去。

宫中致力于八卦大业的宫女太监们,立马又有了热辣的话题,捕风捉影得还没搞清楚真相,京城各大杂报茶馆都人气爆满,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贫民乞丐,无不津津乐道,大家总算把裕王久婚不育的秘闻对上了号了。

总之多亏了深宫的一场火,原本忧国忧民的裕王四天四夜不眠不休,从承州赶回京城来,竟是为了皇帝的嫔妃蓉贵人,压根不是久负盛名的子曦姑娘。

这就对上号了,裕王若当真在意子曦,直接给她赎身娶进门就是,可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要让她入府的传闻,而裕王听闻蓉贵人惨死,竟把皇帝都扔下不管,说来竟演变成父与子共争后妃的故事,皇帝头顶的绿光不要太亮。

所以裕王久婚不育,原来爱上的竟是皇帝的女人。至于裕王如何对蓉贵人情根深种的,蓉贵人真人又是如何的盛世美颜,能得裕王垂青,以下则是收费内容,各大茶楼说书先生突然日进斗金,编出的故事千奇百怪,而各大民间画家圣手也是各显神通,画出的蓉贵人有的如仙女临凡,有的则如门神吓人。

…………

琉璃浑身虚软无力,甚而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

有时神思回转,她能感觉手被人紧紧握着,甚而还能感觉手指贴着温软的唇,可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皮。

德妃跪在外间的软塌前,大方地垂着眼睑,远远望去像是在闭目养神,她心里十分泰然,本以为一场大火她要露出马脚,让人一眼看穿是她虐-待了琉璃。

如今倒好,一场大火把那个贵宾房烧成了废墟,而蓉贵人还上赶着成了替死鬼,没了一星半点的证据,如今就算太后病情好转,让德妃跪在这儿忏悔请罪,她却一双眼弯着笑,依旧瞧着温柔端庄。

老天都要帮她,她实在没理由拒绝,越想越放飞自我,稳当的端着后妃的架子,好似她是来论功行赏来的。

里间的榻上,琉璃猛然咳嗽一声,马上就有人小心地替她顺顺气,然后喂她喝苦涩的药,她实在喝不下去,好像有温热的唇附上她的,然后有温热的药流入她的口中。

她偶尔半清醒时,好像能听到整齐划一的倒抽凉气声。

而她在梦中见到的先是银烨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拼命想要抓住他,可茫茫白雾,她伸手抓住的却是她娘亲,娘亲在大火中哭得悲切,口口声声让她一定要活下去,而且告诉她,将来寻夫婿定要打听清楚家庭背景,能有房有马车最好,而且一定要有权有势,最好房产能多点儿,不然和魏府一样,烧了之后就什么都没了。

如果能找个将军那就是上等姻缘,魏府就因为没有武将在朝中为官,所以看家守院的才禁不住打。

不过万事有利皆有弊,嫁给武将跟守活寡差不多,毕竟常年要驻守前线,军中都是男子,虽不用担心惹桃花,可万一马革裹尸,那就真成守寡了。

找个世家公子也不错,可富二代基本都是坑爹,自己都是绣花枕头,琉璃暗想,慕容弦既非武将又非世家公子,只领了个王爷的虚衔,还是个残障,若是和她娘亲说了,娘亲肯定更难过。

她正愁眉不展,忽而感觉从云头跌落般,失重地恐惧感扑面而来,她一个哆嗦,猛然睁开眼来。

面前的人冲她和煦温柔地笑了下,她顿时感觉飘飘然,十分不真实,却十分地惊心动魄。

她的头晕乎乎的,眼前似乎拢了一层薄雾,衬得他的身影也有些缥缈,不过那张脸除了有些苍白外,依旧俊美如天神。

她严谨地伸手想要触摸他,可手指刚一动弹,她立马倒抽一口凉气,慕容弦蹙眉,神色间很是心疼,他似沉重地叹了声,“你放心,我已给你敷了上好的外伤药,再过五六日,你就不会感觉疼痛。”

琉璃疲惫地望着他,感觉置身在梦中般不真实,她大约是死了吧,难道死后竟不是在奈何桥和孟婆拉关系投个好胎,而是见到生前最不舍的人吗?

还是说孟婆可怜她年纪轻轻就没了,为了了她的心愿,特意给她虚拟了梦境,好让她和慕容弦圆房?

生前慕容弦那样戏耍她,此刻不报仇,恐怕以后再没机会了。

她眼神迷离地望着他,一张口却声音嘶哑,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慕容弦瞧见她睫毛颤抖,他伸手抚摸她的头,然后侧脸凑近她的唇边,想要听得仔细些。

冷不防她突然蜻蜓点水地吻了他的侧脸一下,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绯红,她费力地睁着眼,似乎感觉慕容弦身子一僵。

守在榻边的步凡明显天灵盖一麻,糙老爷们见到如此旖旎一幕,心脏难得狂跳几下,他轻轻一挥手,带着房间里其他宫女太监都无声地出门。

本以为克忠职守在生死第一线,裕王会给他额外褒奖,却没想英雄也落寞的时候,比如大龄优质剩男看到人家谈情说爱,顿时感觉人生何其沧桑悲凉。

房间里十分寂静,琉璃忍痛抬起手来,抚摸着慕容弦的脸颊,却不料他突然唇角浮起一抹笑意,紧接着就低头吻了她一下,琉璃浑身如触电般哼咛一声,这一声在他听来却是十分的诱-惑,她本就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病中的美人更有一番韵味。

没等她喘息过来,他已抱起她,温柔地将她上身躺在他的怀中,低头再一次和她唇齿-交-缠,琉璃魂梦半醒地茫然不知所措。

直到她手指碰到他的肩,吃痛地喊了声,他才将她松开,眸底却是一片拼命压制未褪的欲-火。

“等你身子恢复,你想怎样,本王都依你。”他的声音轻柔,发丝滑过她的耳畔,他小心地将她扶着躺好,刚要转身给她端水,却听到琉璃好奇地说了声,“难道我还没死?”

慕容弦蹙眉望着她,耐心地和她解释:“本王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怎会有事,琉璃……”他伸手抚上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他的声音略有些担忧:“除了手上的伤,你可还有哪儿不适,一定要说出来,如果不确定……”他沉吟了下,心安理得道:“我可以帮你检查下。”

琉璃下意识地要伸手拢住衣襟,可稍微一动,被纱布缠着的手指就牵扯的一阵疼。

“不……不用,没想到我还活着,怪不得能感觉疼。”她无限感激地笑了笑,笑容虚弱无力。

她混沌的脑中似乎闪过一个画面,有个身穿白衣的蒙面人将她从大火中带离,然后她好像被带到个奢华的房间,那人甚至还一遍遍唤她的名字,要将她唤醒,可她好像唯一说了句话,还是喊“慕容弦”。

似乎感觉抱着她的人身子一僵,后来有个苍老的声音说了声,“尊主此刻将她带回来极为不妥,还是让人把她送回太后宫中吧,裕王已经回宫了。”

神思忽然回转,她皱眉,瞧着面前温柔的慕容弦,觉得十分不真实。

而慕容弦却任由她打量着他,就算她咳血咳到了他的衣袖上,他也浑然未觉,而是贴心地给她服了一颗药,她茫然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是……不是撇下我了吗?”

慕容弦抚着她的头发,他若有所思地说了声:“我何时撇下了你?你不是也爱上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