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神色僵了僵,谨慎地笑了笑:“真没有。”
顾亦君满脸的笑瞬间凝住,哆嗦地指着她,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亏我还巴巴地盼着能见你,我们好歹也私-奔一场,你竟如此忘恩负义。”
笼子里的阿黄吱吱吱冲着顾亦君呲牙,顾亦君咬牙怒拍了下笼子,“小东西,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阿黄瑟缩地抖了抖。
琉璃把笼子放在地上,斟酌地望着顾亦君,“你这几天定然很忙吧?”
顾亦君顿时愁眉苦脸地坐在她旁边,双手托腮道,“可不是吗,我爹不知怎么地,对经商感兴趣,拖着我天天和秦平在一起,让他传授我经商之道。”
琉璃惊了。
顾亦君瞧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顿时幽怨地叹气,“你也觉得我不适合吧,既然如此,那我回去就和秦平说……”
说字刚落地,琉璃已激动地握着他的手道:“说你会拜他为师,然后和他昼夜畅谈。”
顾亦君咳了声,望着琉璃和他相握的手,惊得张大嘴巴,欢喜地落泪,想起她让他拜师,幽怨地吸气。
琉璃继续循循善诱地劝他,顾亦君竖起耳朵。
最终一刻钟内,琉璃总算成功给他洗-脑,顺便不辞辛劳抬手将他惊得快掉在地上的下巴合住,顾亦君马上对她山盟海誓,忍气吞声地说定会探查秦平之前什么背景,而且是否和哪个府邸有什么关系?
而他总算想起问琉璃,为何对秦平如此感兴趣时,琉璃却高深地摸着下巴,“天机不可泄露。”
顾亦君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片刻,琉璃一时间不知该把这样的信息如何转换,于是问了声,“还有什么事吗?”
不知为何,琉璃觉得这会儿看顾亦君这张脸,怎么看怎么顺眼。
而顾亦君却微红了脸,轻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可刚才你对我那样,就算你平日故意装傻,对我满不在乎的模样,可刚才你的举动,我全都懂。”
琉璃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方才她可曾对这位翩翩少年郎做过什么越讵之事,灵光一闪,想起方才好想是握了他的手一下,她讪讪道,“你千万别误会,我刚才就是无心,无心之失。毕竟我们那么熟了,若是哪天你有事求我,我定然也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琉璃十分顺溜的说完,顿时觉得自己豪情万丈,好像是顾亦君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顾亦君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琉璃,你说这话我记住了,你定要对我负责。”
琉璃悠然地望着虚空的某一点,“那是自然。”
顾亦君果然心满意足地跑走了。
临行前两人约定,初五那天见面谈,原本琉璃认为可以书信往来,不必如此麻烦,可顾亦君却以事情重大,面谈具体为由,和琉璃约定见面。
而初五那天,照理说沈如眉是有充足理由出府的,毕竟裕王妃身体不适,她就算装也要装得十分虔诚,到寺庙烧香去。
琉璃满脸兴奋地拍拍手转身提笼子,依稀瞧见远处的花丛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
可她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时,却什么都没瞧见。
微风,阳光,一切静的好像压根没存在过人影。
琉璃晃了晃脑袋,难道最近睡眠不足,出现了幻觉。
当天晚上,慕容弦没有回府,据说是赶去了晋王府探望,顾水莲又红着眼泡羞于出门,琉璃踏着清风明月,偷偷摸摸进了清月阁。
她这一夜过的十分充实。
前脚刚踏进清月阁,负责服侍沈如眉的两个婢女就欢喜地跑过来和她搭讪,琉璃本来偷偷摸摸的计划,结果无意中变成了光明正大,她勉为其难地耷拉着脑袋,和两个婢女从戏本段子,谈到人生哲学,最后两个婢女却说,只是想和她联络一下感情。
要紧的是,提前征问一下,能否看在同阶层情谊,日后琉璃若是翻身做了主子,能不能给她们两个端茶倒水的位置。
琉璃干笑两声,刚要开口,两个婢女就互相剜了对方一眼,“端茶倒水分明是我擅长的。”
另一个侍女刚准备伸手扯对方的头发,瞧见琉璃干咳一声,立马和善地一笑,给那个侍女使眼色,“那就你来,我负责照顾王爷更衣。”
说完,心花怒放地红了脸。
琉璃趁着她俩又准备掐架的空档,一个闪身进了沈如眉的房间,啪的一声关上房门,两个侍女从院子里一路吵到房间。
沈如眉坐在桌前练字,头也没抬道,“你怎么没跟去晋王府探病去,听说晋王殿下伤的还挺重?”
琉璃给沈如眉倒了杯茶水,推到她面前,她诧异道,“哦?我没听说。”
沈如眉拿起刚写好的情诗抚了抚,疲惫道,“我也就是听说,如果这两天晋王殿下还人事不省的话,就得提前安排墓葬了,突然发生这种事,一时间也很难收拾妥当,听说实在不行,就得先把代王的给借用了,毕竟晋王殿下真有个好歹,也是急用。”
琉璃脑中咔的一声,“这都是谁传的消息?”
沈如眉拧紧眉头,涩然道,“看来你被王妃给吓怕了,这两日都没到处逛,具体是谁说的无从考究,不过没有不漏风的墙,你说呢?”
琉璃违心一笑,点点头。
“其实宫中就是讲究,民间如今婚丧嫁娶,都有一整套的服务,就是今儿人不在了,立马就会有人来帮忙所有的流程,可毕竟是皇长子,肯定不能像民间一样随便找个墓葬草草了事。”沈如眉望着琉璃:“你说是吧?”
琉璃凛然点头,双手一揖,恭顺道,“数日不见,小姐对人生感悟很透彻呀。”
沈如眉望着窗外的明月,愁苦道,“若我不能和萧睿在一起,那日后也就随便找个民间的人安排下身后事,只要给够他们钱就行了。”顿了顿,续道,“如今我偶尔看看佛经,还能勉强让自己心静一些,王妃最近又生病,我初五还要出门去为她烧香祈福去,想想就心累。”
琉璃眼睛一亮,豪气地一挥手,上前两步道,“那我陪着小姐同去,就当解闷了,如何?”
沈如眉立刻精神地使劲点头。
将初五和沈如眉同出门的事安排好,琉璃就打算回去找步凡,倘若步凡今儿没跟着慕容弦出门的话,她想打听一下慕容封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步凡这里打听的消息,绝不可能是纯粹的八卦。
虽说她和步凡的交情,约等于没交情,但她若死磨硬泡,说不定步凡愿意和她透露一二。
可惜她没算清结局,自然也没算好开头,她刚开口说不打扰沈如眉休息,结果沈如眉却以终日无所事事,好不容易两人偶遇,就该借酒消愁为由,让琉璃同她喝了两壶酒。
最终琉璃被喝得醉醺醺,可沈如眉却依旧清醒,琉璃红着脸迟钝地望着她,“小姐,你怎么变成两个人了呀。”
沈如眉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趴到桌子上呜呜哭起来,“我果然酒量见长了,你都喝趴下了,我竟越喝越精神。”
第二天一早,琉璃揉着太阳穴从清月阁走出来,刚迈开步子,一脚绊到了什么,晕乎乎差点儿倒在地上,幸而一只修长的手握着她的手臂,琉璃诧异地顺着衣袖往上看,瞧见慕容弦那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时,她双眼顿时闪亮,“王爷,早呀。”
慕容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本王不过一夜未归,你就抱着酒坛子来找人借酒消愁来了?”
琉璃微微发晕的头脑顿时清醒大半,她讪讪一笑,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她来找沈如眉,是为了商量和她一道出府和顾亦君见面,若是哪句话稍不留神说错,慕容弦定然要追问到底。
她只能腼腆一笑,算是认下了。
果不其然,慕容弦颇有涵养地笑了笑,“回去吧,醒酒汤已经备好了,早膳也准备了。”
说完,他就伸手极自然地握着她的手,琉璃急忙收回手,回头瞧了瞧清月阁几个字,干笑两声,“若是侧妃瞧见,不知如何做想。”
慕容弦漫不经心道,“随便想。”
琉璃惊出一脑门的冷汗,就算沈如眉没空想,可不小心碰到顾水莲,估计恨不能当场把琉璃生吞活剥掉,她想了想,很识趣地为他推着轮椅,两丈外守着的步凡很有眼力地退下了。
慕容弦没再吭声,用过早膳,琉璃才想起一件要紧的事,她在脑中先细致的过一遍,才开口问道:“晋王殿下的伤,没事吧?”
慕容弦用白巾擦拭了下嘴角,抬眼看她一下,缓缓道,“没事。”
琉璃觉得他是在敷衍,她唏嘘两声,慕容弦果然发问,“怎么,难道你希望他有事?”
琉璃一个没坐稳,生生从凳子上摔下去。
慕容弦轻笑两声:“看来还要再来碗醒酒汤,坐都坐不稳了。”
旁边站着的步凡已贴心又给琉璃递上一碗醒酒汤,琉璃扶着桌沿勉强起身,心跳还没平稳下来,她打了个哈哈,“我就是听说,只是听说,晋王殿下都要借用代王的墓葬了,看来的确伤的不轻。”
慕容弦手一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太阳穴的青筋都抖了两下。
琉璃吞咽了口唾沫,“或许……他们只是口误。”
慕容弦默了默,淡淡道,“晋王兄的伤势昨晚已大有好转,明日就能行动自如了,你是哪里来的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