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甚为诧异,原以为晋王府那些人是掐着点赶来救主的,没想到裕王殿下也不甘落后,生生地也掐着点赶来救仆的。
虽说琉璃也明白,慕容弦身为残障,对他要求不能太高,否则刚才情况如此艰险,让他一人救三个活蹦乱跳的正常人,实在为难了他,说不定还会发生丢人现眼的事。
琉璃唏嘘忧愁了一番,挪步凑近慕容弦身边,毕竟人家也算及时赶来了,算是捧个人场,她做出很激动的模样,对着慕容弦此刻的一张千年寒冰的脸,“方才偶遇刺客,萧将军帮忙击退了,王爷来得晚,许是没看到,萧将军当真武功超群,也不知打哪儿拜的师父。”
她激动地比画着,慕容弦却托腮冷着脸,“他武功超不超群本王不知,他的师父本王还是当得起的。”
琉璃雷劈一般将他望着,心如擂鼓狂跳不止。
慕容弦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琉璃勉强稳住心神,方才的表现似乎很没见过世面。
怪不得安安是个剑痴,琉璃原来还疑心她既没随了爹也没随了娘亲,原来竟是随了亲叔叔。
倘若慕容弦生个孩子,说不定别的孩子还穿尿布的年纪,她就已经打遍孩童无敌手了,琉璃越想越激动,不禁老脸一红。
慕容弦眸色难辨地瞟她一眼,“先醒醒神吧,如今这儿很不安全,你不适合待在这儿了。”
琉璃左右看了看,皱眉道:“那我走了,王爷是打算帮忙找那个黑衣刺客吗?”
慕容弦慢条斯理地拢着衣袖,默了默笑道,“本王压根没打算管。”
琉璃心中咯噔一下,方才胸中暖意一阵上涌,眼看要冲上脑中,瞬间竟全身血气都凉了,“王爷既和晋王殿下是亲兄弟,难道兄弟有难,你特意赶来冷眼旁观的吗?”
瞧着她面上浮起的恼意,慕容弦淡然点头,“算是吧。”
琉璃心中一时烦乱,掉头就走,慕容弦眼中神色暗了暗,步凡从一簇花木后走出来,站在慕容弦轮椅后,斟酌道:“那个女刺客既是代王的人,晋王殿下定然不想事情闹大,毕竟代王可是他的亲舅舅,可琉璃并不知道实情,还以为她就是来杀晋王的,并不知晓是冲着琉璃来的。”
慕容弦冷冷瞟了步凡一眼。
…………
从花园回到房间,琉璃琢磨了一路,甚而安安也旋风一般跑来她身边,和她专业的分析一遍,觉得不多时晋王府定然山呼海啸,尖兵利器全部用上,保护晋王府的安全。
安安也说不多时定然十分热闹,琉璃和她坐在廊下无聊地嗑瓜子,可等到了天黑,也没等到任何风吹草动。琉璃打了个哈欠,自己端着茶盏喝了半盏茶,又贴心地递给安安一盏,“你说护卫是不是都埋伏起来了,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刺客行刺一次不成,什么时候再来呀?”
安安小手捧着杯茶喝了口,豪迈地摸了摸一旁地上躺着的长剑,“管他呢,等着就行,反正你有我罩着,怕什么?”
琉璃本能地打了个哆嗦,刺客抓不到她忧心,把她交到这个小娃娃手里,那就是在玩命了。
因她只是个婢女,王府并没有加强防备,而嗑完瓜子准备送睡着的安安回房间时,琉璃却瞧得分明,步凡突然从屋顶飞跃而下,落在她的面前,幸好琉璃背着安安这个小胖子走不快,不然非得被步凡砸中。
她气喘吁吁一时没反应过来,步凡却已故作深沉地开口,“你对王爷有误会,王爷不是不管那刺客,而是有别的计划。”
琉璃沉痛道,“那是主子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王爷劳心劳力,你还是赶紧回去好生照顾他吧。”
步凡凑近她,“那就是说,你不生气了?”
琉璃后退一步,谨慎又安抚地答:“不生气了。”
慕容弦向来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琉璃在心里打了个腹稿,斜眼瞥步凡,步凡脸上噙了一抹笑,没再多说一句话。
眼看到了回府的时辰,琉璃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虽然从昨晚开始左眼皮一直跳,但她从不迷信,毕竟慕容朗常年征战沙场,杀人比杀鸡还利索。
虽然回府前安安那个机灵鬼软着嗓子对她说,“姐姐你放心,我裕王叔肯定会护你周全,不过你还是要抓紧时间生孩子,我还要做姐姐呢。”
琉璃自然不能盲目地信任个孩子,她紧握手指随慕容弦进了裕王府的大门,又穿过回廊,走过假山浮桥,眼看已能瞧见慕容弦院子的廊檐,一不留神,她瞧见慕容朗一袭紫衫长身立在前方,剑锋直指琉璃。
琉璃忧啊忧,愁啊愁,对面的慕容朗看似已忍无可忍,“四哥,我是来杀她的,你不是说她出了晋王府,就考虑让我杀她吗,如今我来兑现承诺了。”
慕容弦抬头看他,悠哉道,“本王是答应考虑了,可考虑的结果是不同意你杀她。”
琉璃眼睁睁瞧见慕容朗的嘴角抽了抽,手略微抖了下,他气愤地跺脚,可慕容弦压根眼角余梢都没瞧他,径自带着惊惶的琉璃走过他面前。
慕容朗在身后咆哮,“如果不杀她,那就让她到勾栏里,她不是就爱靠近男人吗,这次没勾-搭上晋王兄,可却害得他被行刺,差点儿让晋王妃嫂子成了寡妇,裕王妃嫂子又成了怨妇,她简直是天生的丧门星。”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听起来貌似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琉璃凝神听着,慕容弦却云淡风轻地一笑,“那她若进了勾栏,岂不满世界都是寡妇怨妇,六弟你也太不关心民生了。”
琉璃悲愤地瞪了他一眼。
身后蓦地传来砰地一声,琉璃警戒地回头,慕容朗大字躺在地上,闭上眼,眼角流下一行泪来。
听闻当天晚上,肃王殿下突然驾临醉清风,点了不少姑娘作陪,可肃王殿下连她们的手指头都没碰一下,只一个劲儿的给自己灌酒,酒过三巡后,肃王殿下不知哪儿来的怒火,生生把在场的姑娘都骂的狗血淋头,甚至还有姑娘羞愤地想跳楼自杀。
琉璃明白肃王殿下的苦衷,毕竟他最尊敬的皇兄护着琉璃,慕容朗悲愤之下只能找几个炮灰撒气,而慕容朗因为在勾栏里闹的动静过大,惊动了皇帝和满朝文武,最终以公然进出勾栏,找姑娘又险些闹出人命案为由,对慕容朗进行闭门思过的处罚。
琉璃十分同情慕容朗,可也确实觉得慕容朗对她有很大的误会,好在这段时间慕容朗关禁闭,皇帝也没对他进行体罚,还算顾念父子亲情,所以琉璃并没觉得多内疚。
回府后,顾水莲虽然身子有好转迹象,但是整个人恹恹的没多少力气出门,既然她出不了门,琉璃就有空能出去走走,比如她觉得饭后散步很利于养生,彼时已是入夜,她打了个哈欠,边走竟走到了慕容弦的书房外,诚然她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可里面有人说话,她耳朵又实在好使,就不小心偷听了两句。
步凡先开口,“同名的人实在太多,而且这还只是京城和周边的人,各个年龄层的都有,若是再加上各州县的,那就更多了。”
再是慕容弦:“若是已死的人呢?”
琉璃本想再打个哈欠应应景,嘴刚张开,就生生又闭上了。
她实在想听听里面的主仆二人到底说的是谁,可没想到顾水莲的身影竟然从拐角进来,琉璃终究没那个胆色继续待下去,转身隐在走廊的黑暗里。
回头瞧见顾水莲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道精致的小菜和小盅,而她不过短短几日,就瘦了整整一圈,看来最近的伙食不咋地,咳咳,应该说最近胃口不怎么好,整个人看着都憔悴了。
彼时慕容弦在书房里说了声,“龙烨……她在意的那个人,名字都这么普通,为什么还能让她留恋不舍。”
琉璃走得远了,猛然打了个哆嗦,她忙双手抱着胳膊,难道马上要起风了?
虽说她有一颗想看热闹的心,可想到顾水莲若是眼尖瞧见她,到时候可就不是看热闹了,当真是大家都热闹了。
究竟顾水莲当晚去看慕容弦发生了什么,没有真实的版本可供参考,只知第二天的时候,裕王妃待在房间整天都不出门,有胆大的婢女找借口去瞧了瞧,八卦的消息是,王妃红了眼泡坐在镜子前,愤愤地说,“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也不知是这场病给烧的魔怔了,只知道单曲循环了。
虽说裕王对裕王妃感情似有冷淡,可不代表裕王妃就没了忠实观众,而顾亦君就是实打实的及时雨,顾亦君赶来王府探望长姐,顺便还带来了家人的关心,让长姐一定要好好将养身体,否则红颜薄命就不好了。
待他说完最后一句,就被裕王妃扔了果盘给撵了出去。
顾亦君恨铁不成钢地站在门外道,“我虽然说的直白些,可都是为姐姐好,姐姐若是懒得见我,那我就走了。”
裕王妃总算想通,觉得忠言逆耳,满心欢喜地打开门,却见门外已空无一人,气得半晌没回过神来。
…………
琉璃刚提着阿黄在院中准备嗑瓜子,结果刚一抬头,却瞧见顾亦君摇着折扇,嬉皮笑脸地凑近她,“琉璃,想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