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凡手狠狠倒了下胸口!
琉璃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真心实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有气撒出来,憋坏了容易成精神病。”
话音刚落,眼角余光蓦然瞥见旁边树荫下,慕容弦不知何时已在那儿待着,不紧不慢地抚摸着袖口的繁复花纹,眼底有些冷意。而萧睿则站在他的轮椅后,满脸温和笑意地望着琉璃。
散步闲聊是常事,背后八卦被人抓个现行就委实不道德了,而且对方还是常年被人吹捧的王爷,琉璃讪讪一笑,“今晚的太阳真晃眼啊。”
慕容弦抚着袖口的手指僵了下,似笑非笑地单手支颐看着她。
步凡铁青着脸紧握着腰间佩剑,似在忍着强大的愤怒,琉璃思索两秒,深知他对慕容弦是十足十的忠心,虽说杀手是个灰色职业,可忠诚度实力足够,形象就蓦然高大起来,她微不可察地朝步凡挪了挪,蔼声道:“步大侠别生气了吧。”
步凡似乎对这声大侠极为受用,淡淡瞥了她一眼,眸中似有和缓之意,却没搭理她,极恭敬地冲着慕容弦恭敬行礼,“属下不打扰王爷和将军,这就退下。”
慕容弦似默许地颔首,步凡一个轻功飞速遁了。
琉璃痛心疾首地抬头瞧着步凡的身影在虚空只剩下个黑点,萧睿的声音却已响在她身旁,“姑娘方才说的该是月亮吧?”
琉璃抚额转头,脸上泛出淡淡的红晕,想起方才她一紧张竟然说错话了,她讪讪一笑:“这个……口误,口误,萧大哥。”
萧睿拿着折扇悠哉地缓缓摇着,扬起了眉头,望着她又是和煦一笑,琉璃干笑着望了慕容弦一眼,萧睿了然点头,琉璃满脸真诚的痛苦。
慕容弦淡然抬手,萧睿已眼明手快地将折扇收起放回袖中,慕容弦伸手握着琉璃手腕,将她捞到身边端端正正站好,他抬头凝视她,“方才步凡对你拔剑了?”
琉璃茫然地望着他,轻轻摇头。
慕容弦松开她的手腕,神色略有放松,琉璃正在思索,没想过步凡会对她拔剑,难道就因为和慕容弦共处一室,步凡对她就这么大的怨恨吗?
“难道被吓傻了吗?”慕容弦打量她,目光隐隐有些温和,“若是无事,就随本王回房去吧,看来你确实吓得不轻。”
琉璃后退一小步,口中极不自然地打哈哈,“我……我刚想起来还没吃夜宵,就不打扰王爷和萧将军了。”说完,假装着急地抬脚要走。
慕容弦从容瞥她一眼,“哦?何时开始竟习惯吃夜宵了?”
琉璃背对着他,咳了声,“刚有的。”
慕容弦望着她焦急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萧睿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弦一眼,“看来王爷对她有意,她似乎并不领情啊。”
慕容弦面无表情道,“生在帝王家,情字绝不会沾,就算沾也带着利益。正如步凡,本王对他委以重任,几乎对他没有秘密,可是他的亲妹妹步荨却留在司徒晟身边,两相牵制,步荨身上染了师父的秘药,但凡他们任何一个背叛本王,毒性就会立即发作,肠穿肚烂而死。”
萧睿摇着扇子笑吟吟道,“王爷对琉璃不一样。就如这次,王爷完全可以不亲自赶来,可听说她只身一人进了山林,您还是日夜兼程赶来了。”
慕容弦的心紧绷起来,萧睿接着月色望着慕容弦冰冷淡漠的面容,轻轻摇头,“生命中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打破王爷的计划,成为你的例外。”
慕容弦心头一凉:“只是不知,这意外是福还是祸?”
萧睿收回扇子,满脸肃然道:“既然祸福难定,王爷何不尽早……”顿了下,拿扇子放在颈上一比划,“……处置了她。”
慕容弦眉心跳了跳,淡漠望着萧睿,看的萧睿心中没底:“本王一直误认为你看上了她,看来竟全是误会?”
萧睿摸了摸鼻子,“本来是有些喜欢,但是臣怎敢和王爷抢女人。”
为臣者,除了权位不能逾越,唯一剩下的就是主君的女人。萧睿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所以……”慕容弦拂袖,漫不经心一笑,“抢不过就借本王的手杀了她?”
萧睿揉太阳穴的手抖了抖,苦笑地摇摇头,“王爷这是欲加之罪了。”
他本想多年来总算逮到机会见证一下慕容弦的囧事,却不想绕了半天,烫手山芋又回到自己手上,萧睿静默片刻,终是无奈一笑,君上果然还是君上。
慕容弦抬头瞧了眼明月,琉璃的话莫名又在他的耳边回响:“为君者,立德为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
夜已深,琉璃坐在房间的圆桌前,端着茶水用茶盖缓缓拨着浮叶,假装无意地瞥了眼斜躺在榻上,单手托腮看书的慕容弦。
她踌躇良久,若是接着这样坐着品茶,除非她是神经病,不然喝了一肚子水,实在坐不住了。
“约摸你坐了半夜,只喝水怎么行,该是又饿了吧,要不要本王唤人再给来份夜宵?”
慕容弦合上书,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琉璃手一抖,茶水大半洒在地上,她心虚地干笑,“不必了,我只是渴,喝茶就行……”说着就要执着茶壶接着倒茶,却惊异地发现一壶水竟然被她倒完了。
她恶狠狠地暗暗磨牙,慕容弦噙着笑,声音更和蔼了一些:“既然不饿,那就睡吧。”
琉璃望着他专门让出的榻上一个空位,心里琢磨这陆府老爷还真是贴心,这张床这么大,足足躺下四个人都绰绰有余,让她想了一晚上,都没找到个合适的理由换个房间睡。
她心里也在纳闷,慕容弦到底怎么想的,既然和她也没什么实质性发展,何不跟她分房睡,共处一室时间久了,可是很影响她的清誉了呀。
虽说萧睿和慕容弦的下属都是极尽忠心,可忠心不代表不八卦呀。
她这样想着,却已经不知不觉躺在了慕容弦的旁边,待她反应过来时,发现她还格外贴心地和他共盖一床云被,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慕容弦把她干脆拉到他怀里躺着,琉璃本能想要抗拒,慕容弦却让她头枕在他的手臂上,他手肘撑着上半身坐起,低头望着她,四目相对,他如锻的黑发散在她的肩上,他突然低头在她耳边温声道:“既然你我都同床共枕了,那就干脆更进一步吧。”
琉璃觉得男女之间正常发展确实如此,但是他俩之间这样的发展却该生生被阻拦,她瞪着黑漆漆的眸子望着他,这时候还能坐怀不乱,她对自己真真的佩服。
“王爷说笑了,您是主我是仆,况且您对我无意,我对您也只有满满的尊敬,就像……尊敬所有主子一样的,这和男女欢好完全不沾边,您说呢。”
慕容弦又斜倚着床栏半躺着,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蹙眉端详她:“你对本王只有尊敬?”
琉璃扬起眉头,真心实意地点头。
慕容弦难得的没有继续逼问她,他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那本王这些天免费管你吃住,还单独做过你两天的护卫,你该如何报答我?”
琉璃打了个哆嗦,噌地跳起来,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你……分明是你把所有护卫都支走的,而且我还不顾个人清誉假扮你夫人,这笔账你怎么不算。”
慕容弦不带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普天之下想接近本王的女子何其多,本王以为你是爱慕本王,所以极力自荐想冒充本王的夫人。”
顿了下,“话说回来,做本王的夫人也该收费才对,你看拿什么礼物来换吧?”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琉璃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
她甚至有点儿沮丧,喜欢这个男人的女子们难道都瞎了吗,她甚至恶狠狠的想,他活该一辈子打光棍才好,那些嫁给他的女子们都像沈如眉一样,天天想着红杏出墙才好。
脑中猛地一闪而过,琉璃突然惊喜地握住慕容弦的手,“我想到了,我是有个礼物要送给王爷。”
慕容弦望着她满脸天真活泼的模样,心头一凉,眸中闪过一丝惊痛,转瞬即逝,他淡然将手从她手中抽离,“什么礼物?”
琉璃浑然没在意这点反常,她乐颠乐颠地说:“是一枚玉佩,质地绝对上层,王爷既然觉得我欠你这么多,那你一定要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才好,这样就抵我欠你的债吧。”
慕容弦看着她,不说话。
琉璃吐了吐舌头,低头绞着袖口,小声道:“我也实在没别的值钱东西了。”
慕容弦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不及她反应过来,已翻身将她扑倒榻上,他撑着双臂将她困在中间,漆黑的眸子如寒潭深不见底,“琉璃,你本可以有其他选择,从你和顾亦君逃出王府那一刻,这段时日你该想通的,本王还单独和你相处这么久……”
他欲言又止地盯着她,琉璃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慕容弦神色一暗,又问她,“回府后,那玉佩还让本王戴吗?”
他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她说不让戴,他就相信她会背弃司徒晟,选择他这一方,甚至他还愿意包容她,相信她从不是司徒晟精心训练多年的暗卫。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和她更进一步的发展下去,青云观观主的卦象父皇向来看重,甚至师父林乐都曾玩笑间说过,“改天天热了,就到京城找青云子那个老家伙卜一卦,也不知他听到老夫名号,会不会吓得尿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