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大感头痛,“那你嫁给他不就行了。”
白纱女子仍是满眼泪水的望着她,凄然后退一步,摇头,“他弃了我,娶了她人为妻,我以为喝了百里醉就没事了,却没想九姑娘竟然自杀了,百里醉向来供不应求,如今世上再无剩品。”
她哭得琉璃背脊发凉,心中暗想,如今痴男怨女当真扎堆产啊,不知月老是不是闲得慌,非得搞这么多虐恋。
“他既绝情又贪心,既想要荣华富贵,又不肯放我离开。”白纱女子抽了抽鼻子,瑟缩着蹲在地上。
琉璃心想,那情郎娶的妻子就算没有闭月羞花之貌,也定有家财万贯,可见这人是个极现实的人,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毕竟天下美女多得是,有钱能换来无数美人芳心,没钱饿肚子都是常事。
可惜世人又太过贪心,总觉得失去的才是最好的,于是又残忍的强迫自己去找寻前者,觉得鱼和熊掌就该兼得,琉璃扶额叹息一声,偶尔八卦一下怡情,陷入八卦就耗神了。
她歪头问白纱女子,“可你还是爱着他?”
这是最要命的问题。
白纱女子惨淡一笑,抬头道:“爱又怎样?”
琉璃摊了摊手,“那就只有搞地下-情了。”
话音刚落,白纱女子惊惶的眸子睁的老大,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眼中毫无半分神采,琉璃忙善解人意地上前扶她,“姑娘蹲的时间久了,脚麻了吧?”
白纱女子惊异地望着她:“……”
几秒钟后,白纱女子急步奔出门去,迈出门槛时,似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今日后,我和他再无瓜葛。”
彼时琉璃正探头望着窗外的慕容弦,慕容弦正气定神闲地坐在马车里,车帘半挑起,他正在品茶。
琉璃回头瞧了白纱女子一眼,暗自叹息,这些人着实不懂得变通,既然情郎的妻家那么有钱,何不三人共同生活,爱情金钱都有了,简直人生大赢家。
白纱女子却默然闭了下眼,似是读懂琉璃心思,再睁眼满是受辱的狠厉,“我定要找个权位远在他妻子之上的人,让他后悔终生。”
说完,大步出了房门。
琉璃抚额叹息。
到马车前,她还在感慨,果然是相爱相杀啊,不过只谈了一次失败的恋爱,就对婚姻失去了追求,若是谈恋爱前先相几次亲,说不定就能同时谈几个男人,到时累得够呛,怎样都不会如此伤情。
她大概研究了一下,怎么看这位情郎的夫人和白纱女子未来的夫婿都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啊。她摸摸鼻子,由衷赞叹,“果然天生一对,择偶标准都出奇的一致。”
前脚刚踏上马车脚踏,却听到不远处有人正骑在马上恭维闲聊,顺着风向这边送来,单听声音就知是萧睿:“不知驸马竟在此处,可是有何公务在身,静怡公主可曾跟来?”
琉璃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瞧了一眼骑在枣红色马背上的男子,揉了揉眼睛,倒抽一口凉气,那位情郎竟然是驸马?
那方才在房间里那位拢着白纱的女子,难道就是沈如雪?
琉璃蓦然觉得一颗心蹭地跳到嗓子眼!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进了马车坐下,她犹在内心挣扎,慕容弦却及时递给她一杯茶,打断她的臆想,“你贼眉鼠眼在看谁?”
琉璃没多在意,随意答:“看驸马。”
慕容弦露出狐疑之色,慢悠悠道:“驸马可是有妇之夫,当心静怡在附近,她可是出了名的醋坛子。”
琉璃神色一顿,慌忙举手捂住双眼,“刚想起来,我老花眼。”
慕容弦挑眉,似笑非笑地手指一个灵巧旋转,递给琉璃的茶水已被他轻抿一口,“怪不得,我这么个大美男坐在你身边,你竟然视而不见,原来竟是眼睛有问题。”
琉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她脸刷地红了,磨牙狠狠瞪着他,“夸你自己就算了,还变着法诅咒我眼瞎。”
她气呼呼地端起茶水想顺顺气,慕容弦却轻轻拍了下她的肩,“沈如雪也在这儿。”
琉璃故作大惊道:“在哪里?”慕容弦淡淡一笑,似什么都知道一般,指着远处尽量靠街边走的白纱女子,“那不是吗?”
琉璃摸着下巴,赞叹道,“王爷果然好眼力,人家遮着脸都看的如此真切,看来你们私下相交甚厚呀。”
慕容弦眼底似有不悦,“你方才唤我什么?”
琉璃恍然想起,十分识相的恳切地唤了声,“夫君。”
慕容弦眉头舒展,眉眼缓缓绽出一抹笑容,他不笑的时候已是绝色,笑起来简直就是妖孽,“夫人方才那句话,为夫可以当做你是吃醋了吗?”
琉璃冠冕堂皇地点头,心想只要你高兴,你就随意。他续道,“我只在宫宴上见过她两次,不过我有个很不好的习惯,过目不忘。委实让为夫头疼,夫人可有药医吗?”
琉璃坚定地将头扭过一边,“没有。”
…………
县衙虽不及王府奢华气派,可比客栈显然要舒适太多,头一件舒适的事,就是房间多,不必担心今日客满的麻烦。
而且琉璃刚进县衙就和府中婢女极其亲切,她帮着婢女们浇花端水,一个婢女感激道:“奴婢以为姑娘乃是京中大人物的女眷,身子娇贵得很,没想到竟然如此好相处。”
琉璃边浇花边笑道:“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大家无须分彼此,我平日也做惯了这些事,猛然闲下来还有些别扭。”
众婢女听着更加欣慰,刚进府中时,所有人都瞧着知县老爷点头哈腰站在一旁随侍,萧将军也随在那位好看得刺眼的公子身后,而琉璃却能跟在那位公子身边,定是贵人的亲眷。
没想到京城大人物的府邸,竟然还有如此体贴下人的主子,真是让她们心头一热,越发觉得琉璃亲切和顺。
琉璃趁热打铁,神采奕奕地笑道:“既然大家这么投缘,那晚上就在一处休息吧。”
院子前方的花厅走廊上,一袭浅蓝色软裙薄纱的秀美女子正眼含水雾地望着琉璃,琉璃背脊一阵发凉,还没开口,旁边正侍弄花草的婢女已满脸讶笑地道:“姑娘若是不嫌弃,我们当然没有……”
“大胆!”秀美女子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缓步走来,吓得旁边婢女们都忙退成一排垂首站着,“小姐。”
秀美女子走到琉璃面前,却已把泪水硬逼了回去,挤出个笑脸颔首行礼,“见过夫人,夫人别来无恙。”
其他婢女都识相地匆匆离去,琉璃想忍一忍,可终究没忍住,脱口而出,“陆蓉姑娘原是这县衙小姐,失敬失敬。”
陆蓉垂下眼睑,神色间颇有些疲惫,“公子果然是京中大人物,看萧将军对他的态度……我便知道是自己高攀了,我原以为酒州地界,我也算大家出身……”
琉璃沉吟片刻,亲厚地上前握着她的手,“小姐何必如此自贬身份,你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觉得这样夸赞,陆蓉应该会稍微自抬身价。
可陆蓉却委屈地望着琉璃,反手握着琉璃,声音都有些沙哑,“夫人既如此通情达理,那如今您正值孕期,不方便照顾公子,何不让我侍奉公子左右,我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琉璃着实感动了一把。
一个不懂事的随从小跑着奔到琉璃旁边,大声道,“主子让小的来通传一声,您和主子的那间房安排好了,方便的话就赶紧过去。”
琉璃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陆蓉握着琉璃的手一僵,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捂着脸痛哭着跑走了。
琉璃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咬牙切齿地逼近传话的随从,“没看到我正和陆小姐商量终身大事吗,你不会跟我说悄悄话呀。”
随从如遭雷劈,哆嗦着双腿上前,凑近她耳边半米的距离,小声说,“姑娘身边那么多达官贵人不选,难道好这一口?”
琉璃磨牙,抡着扫帚追了他半个府邸。
用过晚膳后,慕容弦要和萧睿在府中最清幽雅致的湖心阁楼谈事情,琉璃觉得吃过饭后一定要散步消食,所以独自走在清幽小径上。
她如今十分享受独处,因为独处时能思考不少人生大事,当然,她没考虑过散步也能差点儿吓出心脏病,尤其是看到步凡一身玄衣从树上跳下来时,她条件反射地后跳三步远。
“离王爷远点儿,这是警告,不是劝告。”
步凡最近脑抽了一样,见她就是拽拽地从不直视,比如此刻,月色下背对着琉璃站着,声音冰冷。
琉璃望着他后脑勺,环着双臂道,“步护卫何出此言?”
步凡缓慢地转过身来,却抬眸望向虚空的某一点,眸中冷意不减,“王爷千金之躯,你命如草芥,你不配。”
琉璃咬了下唇,嘴唇上要出一排红印,她挑眉,“步护卫此言差矣,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听过吗?”
步凡手情不自禁地搭在腰间佩剑上,那是杀手的眼神,没有一丝温情,琉璃觉得有点儿冷,瑟缩地后退半步,不经主人许可就随意杀人,绝不是个合格的杀手。
她扬起下巴,暗自鼓励自己,步凡绝对是吃错药了,才用这种态度对她。
他果然手指从佩剑上松开,良久,终于看了琉璃一眼,“你不配。”
琉璃立刻反驳,“我怎么不配,你怎么不说他是有妇之夫,我还是妙龄少女,到底谁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