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毛泽东读《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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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李逵之大忠大义大勇(李逵之一)(2)

前面已经说过,李达为****“一大”代表,且“一大”就是由李汉俊和李达二人负责筹备召开的,他是****一届中央宣传主任。****“二大”是在他家中召开的。在“二大”会上,他声言不再担任****中央宣传主任。他与陈独秀不和,却与******甚为默契。“二大”前夕,他应******之邀,到其创办的湖南自修大学讲马列主义。“二大”之后,他与妻子携女儿回湖南,与******一家一起住在清水塘。李担任了湖南自修大学校长。1923年秋,李达正式脱离了中国共产党,他自认为革命实际工作不积极,但做革命理论研究与传播,即是对党的贡献。****“三大”决定全体共产党员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他不愿意做国民党员,更不堪忍受陈独秀家长制作风。脱离****之后,在湖南大学担任教授,主讲马克思主义社会学。1927年3月,他又受聘在******主办的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任教。此后,先后在武昌、上海、北京、湖南、广西等地的大学里任教,仍教唯物主义哲学。1930年夏,在上海参加了左翼社会科学家联盟。延安时期,他的《辩证法唯物论教程》、《经济学大纲》、《社会学大纲》这三部重要理论著作,******都仔细读过,其中《社会学大纲》读过10遍。1948年初,******发函邀他这位“发起人”回“大公司”参与“经营”。1949年5月,李达响应召唤抵北平,******派人到车站迎候,而后在香山家中与他长谈。1949年12月,经****中央批准,李达重新加入****。按他的心愿,仍从事教育工作,任命他为湖南大学校长,后调武汉大学任校长。

李达不仅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建人之一,作为著名的哲学家和大学教授,也是中国最早的马克思主义学说的传播者之一。在他的理论生涯中,他与各种错误思潮进行了毫不妥协的斗争。胡适、梁启超、张东荪、江亢虎都是近现代思想界的名人和“大人物”,李达对胡适的实用主义哲学,对梁启超改良主义的政治主张,对江亢虎的庸俗社会主义学说,对张东荪的社会法西斯主义,都曾经进行连砍“三板斧”的猛烈的理论讨伐,从而捍卫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阵地。

******是理论兴趣浓厚且理论功底深厚的政治家,十分熟悉思想理论界的情况,他在与李达的即兴漫谈中,谅解了老朋友、老战友李达自行脱党,没有上井冈山,没有参加长征的缺点、错误,公正地评价了他在理论界的贡献和表现,肯定了他在中国革命中的重要作用,并实际上鼓励他继续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宣传和教育工作上做出更大的贡献。

李达是“理论界的‘黑旋风’”,这个比喻巧妙、形象且意义深广。

所谓巧妙,就是两人都姓李,名字都是单字,繁体“达”与“逵”字相像,李逵的哥哥恰好也叫李达。

所谓形象,就是李逵、李达的“板斧”都砍得厉害,而且李达还比李逵多一板斧,李达虽未能参加武装斗争当“武”好汉,但他在理论界当了“文”好汉,像李逵那样大忠、大义、大勇,且比他多了个大智,李达的笔如同李逵的板斧一样,“劈”(批判)过胡适、梁启超、张东荪、江亢虎等的谬论,冲锋陷阵,所向披靡。

所谓意义深广,是说李达虽然未能上井冈山,未能参加长征,但像他这样学者型的革命者,在当时的情况下,在党外进行理论战斗,其作用要大些。因此,李达对这段历史用不着“遗憾”。

******这样评价历史情况复杂的李达,是历史唯物主义的,是公允准确的。足以为后人法。

李逵的办法叫做“剪拂”

“共产风”是1958年“******”运动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产物。所谓“共产风”,主要是指在农村经济生活中搞“一平二调”、“一大二公”。在公社范围内实行贫富队拉平,贫富社员拉平,平均分配,对生产队的某些财产无代价上调。以公共积累的名目过多地搞义务劳动,把生产队以至社员的一些财产无偿地收归公社所有,破坏了等价交换原则。在公社内部实行平均主义的供给制,搞吃饭不要钱的公共食堂,有些地方甚至商店的东西靠觉悟随便拿,急于过渡到“共产主义”,片面地强调“一大二公”。这严重损害了群众的利益,挫伤了群众的生产积极性。

到了1959年春天,刮“共产风”的恶果,明显地显现出来。1959年春,有两件事使******感到震惊。第一件,1958年农业生产大丰收,各省市上报的粮食数字都很大,然而有不少省市粮食、棉花、油料等农产品的收购任务完不成,还说没有粮食,这是什么原因呢?第二件,从中央到地方都在批判地方主义、本位主义思想,其声势之大在历史上是少有的,然而在生产队中瞒产私分现象十分普遍,生产队长把粮食藏在地窖内,派民兵站岗放哨,保卫生产成果,不让公社、县里拿走,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为弄清这两个问题,******深入调查研究,终于发现了真正的原因:主要是人民公社内部还存在着严重的“共产风”。******在河北、山东、河南等省的调查中,发现公社成立后,公社内部把生产队之间的贫富拉平了。******认为,各地生产力水平不同,有穷队和富队之别,现在采取拉平的办法,这实际上是一种掠夺,是一部分人无代价地占有另一部分人的劳动成果。

为纠正“共产风”,******于1959年2月27日至3月5日主持召开了第二次郑州会议。主要是解决公社成立后发生的生产队之间、社员之间的平均主义,即公社内部的“共产风”问题。******在讲话中提醒大家:从小集体所有制到大集体所有制是一个发展过程。必须实行按劳分配、价值法则和等价交换,生产才能较快得到发展。******又说:

人民公社正在发展,需要支持,要借钱给人民公社办事,不要拦路抢劫,不要用李鬼的办法。你们看《水浒传》上那个李鬼,他叫“剪拂”,讲得好听,剪拂者,就是拦路打劫,明朝人的说法,因为小说是明朝人写的,绿林豪杰叫剪拂。现在绿林豪杰可多啦,都是戏台上不扣衣襟的那种豪杰。你们是不是在内?《打渔杀家》里头的卷毛虎倪荣,混江龙李俊,他们的衣服就是这样的。那时的豪杰打劫,是对付超经济剥削,对付封建地主阶级的。他们的口号是“不义之财,取之无碍”。七星聚义,劫取生辰纲,他们有充足的理由,给蔡太师祝寿的财礼,就是不义之财,聚义劫取,完全可以,很合情理。大碗吃酒,大块吃肉,酒肉哪里来?我们也搞过,叫打土豪,那叫消费物资,我们罚款,你得拿来。……过去打土豪,我们对付的是地主,那是完全正确的,跟宋江一样,现在我们是对付谁呢?我们是对待农民,能许可打劫吗?唯一的办法是等价交换,要出钱购买。(陈晋:《******之魂》,吉林人民出版社1993年10月第1版,第372—373页)

******纠正“共产风”的“左”的错误,借用《水浒传》中绿林豪杰(不论宋江、李逵抑或是李鬼)拦路打劫“智取生辰纲”的故事,联系我党我军历史上“打土豪,分田地”的经历,划清了一个基本界限:对待“超经济剥削”和剩余价值这些“不义之财”,比如《水浒传》中梁中书为给岳父蔡太师祝寿而刮来的民脂民膏“生辰纲”,红军时期的向地主土豪“罚款”筹款子,则是取之无碍;而新社会新的生产关系条件下劳动群众所生产出来的财富,比如生产队的农产品,社员的鸡鸭狗,则是“义财”,不能“拿起就走”,不能学绿林豪杰“剪拂”的办法。

分清这个界限十分重要,生产队和社员的财产不是“生辰纲”,公社社员也不是梁中书、蔡太师和地主豪绅,都采用“剪拂”的办法,岂不是混淆了时代、对象和财产性质。******指出了问题的普遍性和严重性:现在绿林豪杰可多啦,你们是不是在内;现在公社党委实际上是恢复蒙古打草谷的办法。所以******大声疾呼:不要拦路抢劫,不要用李鬼(李逵)的办法。当然,******也指出了与“剪拂”、“打草谷”完全不同的办法:实行等价交换原则;公社、大队和小队要有买卖关系,实行三级所有;劳动必须给予报酬,不能无偿调动劳动力,义务劳动切不可太多。

第二次郑州会议结束时,下发了《郑州会议纪要》,其中规定十四句话作为当前整顿和建设人民公社的方针。这十四句话是:“统一领导,队为基础;分级管理,权力下放;三级核算,各计盈亏;分配计划,由社决定;适当积累,合理调剂;物资劳动,等价交换;按劳分配,承认差别。”(《建国以来******文稿》,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1月第1版,第8册,第91页)第二次郑州会议精神的贯彻,使“共产风”和平均主义的弊端,得到了相当程度的纠正。

完全有理由说,******以梁山绿林豪杰的“剪拂”来比喻人民公社的“一平二调”,并区分二者的异同,是形象、生动和深刻的,很能启发人认真思考问题。他在头脑发热,“共产风”甚嚣尘上的1958年刚刚过去的时候,很快能够头脑冷醒、思维清醒地分析正在发生的经济生活现象,改变平均主义原则支配现实农村(主要是农村)经济生活的状况,提出并坚持较为正确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理论原则,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即使以今天的眼光看,******纠正“共产风”和平均主义的努力,还是有其历史的进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