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毛泽东读《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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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来介绍鲁智深进共产党(鲁智深之二)(1)

******:“……李逵是我们路线的人,李逵、武松、鲁智深,这三个人我看可进共产党,没有人推荐,我来介绍。他们缺点是好杀人,不讲策略,不会做政治思想工作。”

李锐:《庐山会议实录》,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6月版,第221页。

花和尚鲁智深是《水浒传》中支撑门面的人物,读过这部小说的人,无不对其印象深刻。******评书论文,演讲谈话,提起《水浒》人物,讲到鲁智深时并不为多,但每次提及,大有新意。

“鲁智深”解放了!

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使中国受压迫受剥削的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获得了翻身解放。在宗教界,受压迫受奴役的下层“出家人”也获得了解放。

1952年8月4日,******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八次会议上讲话,他首先讲了在朝鲜战场上与美国战与和的问题,接着讲了国内各种政治势力的团结和划清敌我界限的问题。他说:

“大家要团结起来,划清敌我界限。今天我们之所以有力量,是因为全国人民的团结,我们在座的人的合作,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的合作。团结和划清敌我界限是非常重要的。”

******接着指出:

“各民主党派和宗教界要进行教育,不要上帝国主义的当,不要站在敌人方面。拿佛教来说,它同帝国主义联系较少,基本上是和封建主义联系着。因为土地问题,反封建就反到了和尚,受打击的是住持、长老之类。这少数人打倒了,‘鲁智深’解放了。我不信佛教,但也不反对组织佛教联合会,联合起来划清敌我界限。统一战线是否到了有一天要取消?我是不主张取消的。对任何人,只要他真正划清敌我界限,为人民服务,我们都是要团结的。”(《******选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1977年4月版,第68—69页)

新中国建立之初,面临着国内国外妄图颠覆红色政权的各种反动派的猖狂进攻。所以,这时全国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以及全国各族人民的团结,显得非常重要。而团结的前提是划清界限,分清敌我,进而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

建立统一战线,就有一个团结宗教界和宗教界自身团结的问题。那时,******对各种社会势力采取阶级分析的方法,分析其对待革命的态度。他分析佛教界的情况是:在近代史上,中国的佛教领域有其自身的渊源和特点,它同帝国主义联系较少,而基本上与封建主义联系着。佛教的住持、长老等少数上层人物,是封建土地占有者。土地革命反封建,在佛教界就必然打击这些人物。他们被打倒,受他们奴役的大多数底层和尚获得了解放。

用******的形象说法,这些和尚都是“鲁智深”。鲁智深曾经在五台山闹过宗教革命,他没有解决反封建的根本问题———土地问题,又蛮干不讲策略,所以他的革命最终连自己也没有完全解放;而共产党的反帝反封建则是彻底的,讲究斗争政策和策略的,所以使“鲁智深”一类广大和尚得到了解放。

《水浒传》第四回,鲁智深(那时还是鲁达鲁提辖)到五台山文殊寺出家,只是个普通和尚。后来他被支派到东京大相国寺,也只做了一个“职事僧”,每天看守菜园子,不过是个种菜管园子的苦役和尚。他确实是个受压迫受奴役的下层僧人。

******用“鲁智深”指代广大佛教下层僧人,妙语天成。知道《水浒传》故事的人,通过“鲁智深”不难想象其他下层僧人的社会地位和生活情景。解放了“鲁智深”,这是反封建的政治成果。

共产党的统一战线是广泛的,广泛到包括宗教界、佛教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解放了广大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群众,其中也包括对“鲁智深”一类下层僧人的解放。

鲁智深从来没有考虑到女人

从行侠仗义出发,鲁智深同情过、救助过、关爱过年轻女人,但他没有浪漫故事,没有罗曼史,没有爱人和情人。这涉及梁山好汉们的妇女观,涉及江湖强人的价值取向。

以往的读者,多数很留意梁山泊英雄的传奇故事,并不留心他们如何看待、对待妇女,更无人关注鲁智深是否有过家室。******读《水浒传》,十分细心,见人所未见,发人所未发。他曾经用“鲁智深从来没有考虑到女人”的事例,来说明文艺创作中的一个理论原则。

那是20世纪50年代初全国第二次文代会前后的事。

1953年10月第二次“文代会”以前,文艺界对英雄人物的创造等文艺理论问题有很大分歧。关于英雄人物的创造,《文艺报》曾组织了讨论,陈企霞起草了结论。对这些问题,周扬等同志与冯雪峰等同志之间,在看法上观点上也明显不一致。第二次“文代会”,曾由冯雪峰准备大会报告,后来没有通过。冯雪峰把部分报告在《文艺报》上发表了。中央通过了周扬的报告。

在关于创造英雄人物能不能写品质性的缺点问题上,******表示同意周杨报告中的思想观点,他风趣地说:

人都是有缺点的,所以英雄人物当然也有缺点。但是,文艺作品中的英雄人物不一定都写他的缺点。像贾宝玉总是离不开女人,而鲁智深却从来没考虑到女人。为了创造典型有意识地夸张或忽略某些方面是应该的。(李捷于俊道:《东方巨人******》,解放军出版社1996年1月版,第871页)

《水浒传》虽然也写到了几个女性江湖好汉,如孙二娘、顾大嫂和扈三娘等,表明了作者妇女观冲破封建意识牢笼的一面,但更多地则是描写梁山英雄鄙视女性、不近女性乃至仇视、摧残女性的一面。谁贪恋女色,那是会受到众人唾弃的;谁不贪女色,那几乎就是好汉本色。因此,除了王矮虎、周通、乐和等人有点好色名声、浪漫情调外,其他几乎无一例外地疏远女人,并不止鲁智深一人。

梁山泊绝大部分出身社会底层的好汉都没有妻室,也不做拈花惹草的事情。武松威武雄壮,一表人才,颇令女士们倾慕,但他却是个和女色不沾边的人。对潘金莲的诱惑,他目不斜视,拒之千里。

晁盖饶有资财,劫取生辰纲后益富,但却不娶妻室。

黑旋风李逵,可能不知道女色为何物。假李逵真李鬼还有一个有点姿色的老婆,可李逵杀死李鬼,却没往那方面想。

这些出身下层的好汉没有妻室,经济上的窘迫可能是一个原因,但更主要的是他们对女色所抱的态度,从不去寻花问柳,从不沉湎于男欢女爱,故意远离女性。

鲁智深在这方面颇为典型。从小说看,他没有妻室。这从他“出了事”毫无牵挂地一走了之,可以看出来。他是“提辖”,在下层社会里有些地位;他仗义疏财,手头并不窘迫:他身壮力强,也没有性功能障碍———这些说明他有接近女性的条件和资本。他也有这样的机会:三拳打死镇关西,救下歌女金翠莲;大闹桃花村,痛打小霸王周通,救下过刘太公女儿……可鲁智深从来没演下过“英雄爱美人”的风流戏。

《水浒》好汉“不爱红装爱武装”,书中提到某人喜爱习武,往往同时附上一句“不近女色”之类的话。如晁盖“最爱刺枪使棒,亦自身强力壮,不娶妻室,终日只是打熬筋骨”。卢俊义“平昔只顾打熬气力,不亲女色”。就连宋江也“只爱学使枪棒,于女色上不十分要紧”。

“女色是祸水”的思想对梁山好汉有很大的影响。中国古代的历史记载,往往将亡国殒命都归咎于女色,对女子尤其是漂亮女子进行种种的非难。《水浒传》中的一些故事也强化了这种看法。如武松的亲兄、老实本分的武大死于潘金莲之手;卢俊义被其妻和奸夫诬告,差点送了命;杨雄因其妻潘巧云与和尚通奸,反诬石秀而和石秀不和,要不是石秀及时揭穿了潘巧云与他人的奸情,日后杨雄难免不受潘氏之害;宋江也因阎婆惜与张三通奸敲诈而吃官司。这一切,都进一步加强了“女人是祸水”的看法,使一些好汉不仅不爱女色,甚而至于仇视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