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洞府?”花有财眯了眼睛去望夭夭,“哈哈,哈哈……你花夭夭还有资格说别人是妖精么?”
夭夭转过眸子去,不在乎花有财的讽刺。她生为不祥之物,在旁人眼里早就与妖精无异。
“我只是惊讶花老爷原来还不止滨州首富一个身份。看花老爷此时丝袍珠冠,分明是朝堂大人的装扮。花老爷既然已经改换了衣冠出现在夭夭面前,那么自然不吝赐教吧?从今往后,我又当如何称呼花老爷?”
花有财冷笑,“我不过只是你丈夫的仆人。”
夭夭眯住眼睛,仿佛那柔和的月华都有了刺目的光耀度,“我丈夫?仆人?”
花有财却没耐心多解释,吩咐手下,“将夫人请进招魂室!少主不刻便要到了。”
招魂室?夭夭心中咯噔一动。常云鹤本是有形无魂,那么这个“招魂室”是不是正是为了为常云鹤所设!
几个黑衣男子无声走上来架住夭夭的手臂。夭夭下意识欲反抗,手却被轻轻握住。回眸望去,嫣儿宁静的小脸漾在月光里,那样平和。
东方已经渐起鱼肚白,常云鹤无声走入山谷。抬头去望高高建筑于山谷之上的亭台楼阁,常云鹤只能轻声叹息。他爹常冷河在岭南节度使任上多年,便在岭南搭构起了隐秘的小王国。外人无从知晓,于他却只觉遗憾。
纵然那楼阁灵峭华美,却也只能深深掩藏在岭南崇山峻岭之中。就像辉蓝国曾有辉煌,此时却只能被历史尘埃掩埋,再难恢复曾经声望。
有黑衣人从山壁幽暗里无声现身,纷纷跪倒行礼,“参见少主。”
常云鹤挥手,黑衣人无声隐入夜色。前面却掩不住赭黄长袍珠冠熠熠而来的花有财。花有财向常云鹤见礼便笑,“少主终于肯醒来了么?”
常云鹤向前走去,跨上横亘深山幽谷的虹桥,抬头望天际已经渐渐隐退的月光,轻问,“我若醒来,便能抵抗白马素衣,以及秦流璟么?”
花有财朗笑,“辉蓝之王本就是与真龙天子、御魂灵师并存天地之间的三足之一!”
常云鹤垂下眸子去,“好,我答应你。”
常云鹤疲惫地抚着额角,“只是我要求你,不要让我经历秦流璟所经历的事。我方才在南江之上见到秦流璟了。他复活而归,却忘了夭夭。地虎总管,记住我的话,不许搬动我对于夭夭的记忆,一丁点都不行。”
花有财轻轻一叹,“谨遵钧令。少主请入招魂室。”
“多久才能好?夭夭不见了,我担心她是被白马素衣掳走。”
花有财眼珠一转,磔磔一笑,“很快。天色大亮、朝日东升之际,少主便自然可醒来。”
常云鹤与花有财在外面说话的时候,被关押在招魂室内的夭夭和嫣儿在黑暗里彼此相望。夭夭轻声言,“嫣儿,连累你了。待会儿我会想办法用香迷昏那些人,你便向外逃。我腰带里这几包香料,你要一路谨慎着用,逆风逃出去,应该能支撑些时候。”
“嗤……”幽暗里嫣儿忽然轻轻一笑,“就你那几包香料还想制得住那些人?况且这里哪儿是普通的山谷,亭台楼阁都按八卦格局做就,风从八方来,哪儿就找的着逆风的方向!”
“嫣儿?”夭夭怔住。
夜色里,嫣儿的笑容越发奇怪,像是绷不住了终于笑开,“花弟弟别来无恙啊。”
“啊!”夭夭惊得险些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嫣儿的鼻子,“你是……难道你是?”
嫣儿大咧咧点头,“花弟弟来抱抱……”
“白花花?你真的是白花花?”夭夭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跌落下来,“这么久,你去了哪里?当日流璟出事,你怎么不回来?白花花,流璟终究与你朋友一场,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如若当日你在,流璟定不至于死去……”
白花花见夭夭哭,就有点乱了,“哎?哎花弟弟你别哭啊。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过我真的是有事啊。流璟的命重要,可是他托付我的事儿也同样重要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就守在你身边呢,只不过为了不让常云鹤知道,所以我才故意掩藏了身份嘛!”
夭夭流泪,只觉心头百种滋味涌动,“云鹤怎么会这样巧就挑中了你当我的丫鬟?还有你怎么会这样巧地来了岭南?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对不对?是你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对不对!”
白花花呲牙一乐,“花弟弟先别急,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赶明儿让他自己跟你说,好不好?”
“他?”夭夭不敢置信地望白花花,“你在说谁?”夭夭压住心底的激动,落下泪来,一个字一个字问,“难道是流璟么?你是说他还会生还,你是说他还会回到我身边,是么?白花花我警告你,千万不要用这件事与我开玩笑,否则我不会在乎你究竟是谁,我会因为绝望而跟你拼命!如果你只是骗我,如果流璟已经不可能再回来,白花花,我会活活咬死你!”
“哎,花弟弟,唉……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说这么血腥啊,我好怕怕呀!”白花花搓着胳膊上被夭夭吓起来的鸡皮疙瘩,“傻瓜花弟弟,难道你忘了岭南的桃花么?只要有桃花,他就一定会回来。”
“桃花?”夭夭的泪狠狠跌落,“可是桃花已经开了这样久,为什么他还没来?既然他还能生还,为什么他这样久都不来找我?难道他不知道,我有多想他?”
白花花咪咪一笑,“他早来了。只是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