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皖山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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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序二

释宽容

中国佛教渊源流长,它是中国社会发展史和中国文化史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安庆地处江淮之地,醇厚的汉地文化以及发达的农业经济,使之有充分接受外来文化的土壤和条件。史料证明,佛教一经传入汉地,不久便流布到地处江淮之地的安徽。在这片土地上所上演的一千多年的历史活剧,其中有许多是佛教方面的。如东汉时的楚王英的奉佛以及他的奉佛所引发的种种不为人理解的悲剧,如中国第一尊佛像的诞生,尤其是北周废佛以后禅宗的被迫南移,在江淮之地的皖公山(今天柱山)一带,先后有二祖慧可及三祖僧璨在这一带弘传达摩的禅法。可以说,这些发生在安庆土地上的大事件,对推动中国禅宗的发展和演变,对加速中国文化向多极化和纵深化发展,都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说到中国的禅宗史,就不能不提到菩提达摩,然而菩提达摩禅法的种子得以传播,又不能不提到中国禅宗史上两位杰出的禅师,那就是被称为二祖的慧可和三祖僧璨。当菩提达摩的禅法在玄学盛行的江南未能找到知音的时候,达摩便来到了嵩山,于一个山洞内面壁观心。直到九年之后,弟子慧可才投于门下,于是菩提达摩的禅法终于有了合适的传人。

公元574年,中国历史上发生了第二次大规模的废佛运动,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北周法难”。在废佛的淫威下,接受了达摩衣钵的慧可携四卷《楞伽经》南下皖公山(即今天柱山,位于安徽潜山县境内),寻找先期到达这里的弟子僧璨。以皖公山为中心,慧可、僧璨的周围集中了一大批禅师,他们过着农耕的生活,讨论着禅法,以其独特的方式培养禅法的种子,壮大了中国禅宗的队伍,从而改变了自达摩以来禅宗的头陀行,中国佛教的丛林化和僧团化从此开始。在皖公山,三祖僧璨又完成了第三次的衣钵真传,十四岁的少年弟子道信成为中国禅宗四祖。至今依然香火兴盛的位于天柱山下的三祖寺即是他们传法和论道的重要道场。

由于中国历史上发生多次废佛运动,到了中晚唐时期,禅宗开始向山林化和田园化发展。南宗马祖道一的弟子普愿禅师在池州南泉山(今安徽省贵池县境内)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禅宗园林,当时在南泉普愿禅师的禅林中集中了少至几十,多至上百的禅僧。他们依照百丈禅师“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禅训,以劳作为禅事,以自然为禅悦,使得中国禅宗不仅在那种动乱的社会环境中得到了生存和发展,同时也使中国禅宗变得更加活泼自然,更加充满生机。

自唐代中叶至晚唐的二百多年时间里,安庆境内的禅宗活动最活跃的大致三处,除了前面所说的皖公山,还有现桐城境内的投子山的大同禅师。投子大同禅师的禅法继承了他的师祖曹洞宗石头希迁,他主张认识事物应由表到里,再由里及表。著名的“投子卖油”的公案代表了大同禅师的禅法特点。此外,就是位于太湖境内的海会寺,由于杨歧派传人白云守端师徒三代的不懈努力,在其他诸宗相继消亡之际,临济宗得到薪火相承。这不能不是一个十分独特的现象。

唐代以后,佛教的黄金时代业已过去。但是,佛教在安徽的发展依然势头很猛。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北宋时的浮山(今安徽枞阳县境内)法远禅师。他与当时的一些文人和士大夫的交往成为历史的佳话。如当时曾经力主排佛的大文学家欧阳修来到浮山,他一边同人下棋,一边请法远禅师谈谈佛法,于是法远禅师就以棋盘为人生,以双方在棋盘上的斗杀为人生战场,将欧阳修当时得意而又不得志的尴尬处境剖析得入木三分,使得欧阳修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因而欧阳修说,象法远那样的禅师“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君王得一以治天下,衲僧得一祸患离身。”至此欧阳修开始对佛教产生好感,后来他以“六一”居士自称之。

总之,安庆地区、皖山之地佛教渊源流长,叶茂根深。它在中国佛教史上具有显要的位置,它为中国佛教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黄复彩先生是一位在国内有着广泛影响的作家,他的长篇小说《红兜肚》获得第四届安徽文学奖唯一首奖,长篇历史小说《梁武帝》出版后,受到学术界和文学界普遍赞誉。他还是一位对佛教文化有着浓厚兴趣的学者,长期担任九华山佛学院客座教授,他在国内的学术期刊上发表不少佛教文化方面的研究论文,其《禅的故事》、《佛的故事》两本书一版再版,成为深受读者欢迎的畅销书。由于他对佛教文化的长期浸润,使得他能站在世与出世的角度去观察佛教及佛教中的人生,再加上他优美的文字的诠释,让他的著作既有玄妙的佛教色彩,又有鲜活的人生哲理,受到很多读者的喜爱。现在,他又将一部《皖山禅话》奉献在读者面前。这部关于安庆地区禅文化历史的著作资料详实,内容丰厚,故事性强。在这部近二十万字的书中,作者以独特的视角,用缜密的历史分析与鲜活的人物形象相结合的方法,使这本书不仅有着较强的理论依据,又有相当的可读性。而对于一些历史上的悬案,如慧可的断臂,作者在表达自己意向的同时,并不排测不同的观点。这是十分难得的。这本书的出版,是安徽佛教文化上的一件大事,对于人们研究安徽历史文化,将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黄老师也是我当初在九华山佛学院学习时的老师,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密切而友好的交往。应他的盛请,我为他的这部《皖山禅话》写上以上的话,权且为序,不当之处,请黄老师及读者指正。阿弥陀佛!

(作者为安徽省佛教协会副会长、安庆佛教协会会长、三祖寺住持)

2011年3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