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横冲直撞·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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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父子相见

丁蕴洁一连陪了徐凌三天,她毫不动摇,还是坚决要离。

“要不,跟你妈妈再商量一下?”丁蕴洁建议她,知道她和妈妈关系很亲。

“不用,我妈也劝不了我。”徐凌铁了心,就像她当初一意孤行要嫁给常昊泽一样。

丁蕴洁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徐凌仿佛知道她没说出口的话,轻声解释道:“就因为想明白了当初的选择是错的,所以才非离开他不可。缘分不能勉强,勉强得来的也不会有好结果。”

“但老常现在真的很后悔。”

徐凌冷冷一笑,“我也很后悔,选了他,却辜负了真心待我的……”

她急促收口,没再说下去,但丁蕴洁已经清楚,这两个人早已貌合神离,确实没可能了。

两周后,在丁蕴洁和闻杰的陪同下,常昊泽终于见到了徐凌,两人和和气气把离婚手续给办了,从此成为路人。

丁蕴洁很感慨,新年伊始,她见证的却是朋友的离婚仪式。

离婚后没几天,常昊泽又提交了辞职信,理由是自己不配再要这份工作。

姚奕百般挽留,“常总,公私要分开嘛!没听说离了婚连工作都不能干下去的。”

常昊泽说:“姚董,我就是因为公私没分清,在去巡检供应商的过程中犯了错,还被他们利用来要挟业务方面的利益……”

姚奕警觉,“威胁你什么,继续给咱们供电池?”

常昊泽轻轻点头,又迅速垂下眼帘,“我没答应,所以那女的才会来闹事……如果我不辞职,他们会没完没了,我不想等事情不可收拾了再走。”

姚奕叹了口气,沉吟着说:“要不这样,你先休一阵假,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常昊泽还是不肯,“这几年,我在顺时也确实干得有些累,很多时候,虽然人在忙,可心里是空的,不知道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幸亏有徐凌和孩子,给了我继续走下去的动力,可现在,她们走了,我……我想借这机会好好调整一下,等想通了再作打算吧。”

话说到这份上,姚奕也不便再劝,只能在辞职书上签了字,又说:“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欢迎你回来。”

常昊泽笑笑,“谢谢姚董信任。”

他一辞职,蔡恩媛立刻也没了踪影,闹得沸沸扬扬的丑闻渐渐随时光流逝而淡出公众视野,这些都是后话了。

丁蕴洁见到闻杰父母和他的儿子多多时,已是新年的正月末。

闻家二老带着孩子住在达拉斯乡间的一栋别墅里。就像闻杰之前描述的那样,他父母很和蔼,对子女的教育是粗放型的,只要大方向不出错,细节上并不多加过问,这也就解释了两个儿子为什么都能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充分发展,且各有建树。

对闻杰的择偶,老人们也持相同态度,只要儿子喜欢,他们就真诚相待。丁蕴洁在美国住了一周,和闻家父母相处极为和睦,比较让她担心的是闻杰的儿子多多。

多多五岁半了,上幼儿园大班,性格内向,怕见生人,丁蕴洁花了两天才让他开口和自己说上话,但也仅限于基本的日常问候。看得出来,他很怕丁蕴洁,也怕闻杰,尽管知道闻杰是自己的爸爸,父子间从未建立起过正常的亲人关系。

不过在爷爷奶奶嘴里,多多却是个聪明可爱的好孩子,两个老人天天都会给闻杰和丁蕴洁讲多多的趣事。

比如他不爱看电视,理由是里面的东西会动,很危险;多多平时只看书,偶尔也看看手机,都是爷爷奶奶给他拍的各年龄段的视频和照片。

爷爷怕他眼睛看坏了,告诉他手机一次只可以看五分钟。

“我就给他个闹钟,让他自己约束好自己,但他不要,他说有了闹钟,他会不停地去看闹钟,就没法好好看手机了,哈哈哈!”

爷爷笑得很开心,多多躲在同样咧着嘴的奶奶身后,抿紧了嘴,仿佛对爷爷有意见,但因为丁蕴洁和闻杰都在,他什么意见都不发表。

闻杰望着父亲,头发花白,笑声爽朗,觉得他既熟悉又陌生,他的视线忍不住朝自己儿子转过去,细细端详,心头顿时一震,这孩子越长越像自己了,而正是这个他一直忽略的儿子,代替自己抚慰了年迈的二老。想到这里,一股陌生的亲切感和疼惜感从闻杰心底升起。

多多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目光,却没有像闻杰那样百感交集,他往奶奶背后使劲缩了缩,确保视线不和闻杰的接触。

而打开了话匣子的爷爷还没说痛快呢!

“有天早上起床,多多对我说:不想看见时光流逝。你们听听,这么点大的孩子,居然会想这种问题。”

奶奶接下去说:“所以多多要求爷爷去染发,否则不能抱他,也不许爷爷戴眼镜,说白头发、老花镜都是衰老的标志,哎哟,可把我们乐坏了!”

闻杰起身,走到多多身边,蹲下来,双手扶着他瘦小的肩膀,多多很害怕,抬头去看奶奶,奶奶说:“多多别怕,这是你爸爸,亲爸爸!”

母亲的一句话令闻杰眼眶湿润,张开手臂就把多多搂进怀里。多多却不敢动,由他搂着,身体僵硬,神色紧张。

闻杰越搂越紧,仿佛要弥补这么多年亏欠的父子情,而多多哆嗦着嘴巴,终于按捺不住,哇的一声哭开了!

晚上,闻杰和丁蕴洁并排躺在床上,谁都睡不着。他们原本计划这次来是想把多多带走的,但看眼下的情形,显然不现实。

闻杰犯愁,“怎么办,如果咱们回去,还把他放这儿,他永远不会跟咱们亲。可如果带他回去,你说他会不会得抑郁症?”

“要不,让你爸爸妈妈一起回国?”

闻杰叹气,“是个办法,但他俩在这儿都住习惯了,也好容易把从前的伤心事给忘了,回去恐怕又触景生情……”

丁蕴洁侧身吻了他一下说:“你别急,不可能一次解决所有问题。咱们都再想想,总能想出个办法来。”

一周后,两人回国,没有带走多多。

父母依依不舍,多多由爷爷抱着,好奇地望着他俩,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闻杰凑上去,亲了一下儿子的脸颊,“多多,爸爸以后再来看你。”

爷爷叮嘱多多,“和爸爸、阿姨说再见。”

多多怯怯地重复了一遍,就回身紧紧搂住爷爷的脖子。

回国后,两人静悄悄地去民政局注册结了婚,没有隆重的婚礼,甚至没有办酒宴,只打电话告知了父母,让他们安心。

结婚当天的日子过得跟从前没两样,上班、在食堂吃饭,下班,回家做饭,相对着吃,出去散步。

他俩以自己最喜欢的生活方式度过了这意义非凡的一天,不惊动任何人,平平常常,因为两人都坚信,婚姻不是作秀,而是一生的马拉松,是他们彼此之间的承诺,与他人无关。而在心理上,两人比从前更加亲密无间,融为一体——以后,他们要对这个整体负责了。

散步时,闻杰牵着丁蕴洁的手,忽然说:“从前我以为人生只有一次,而我的人生已经提前走完,直到遇见你。”他扭头望着她,“蕴洁,谢谢你给我了第二次人生。”

这是丁蕴洁听过的最美的情话,她内心感动,紧紧靠在闻杰身边,心里想,我又何尝不是?

姚奕不赞成他们这样粗糙地对待结婚,但也说服不了他们,只得择日请叶婶做了一桌好菜,一家人好好吃一顿饭庆祝。

姚奕说:“婚礼可以不办,你们年轻,想法新颖,但喜糖还是要发的,公司里都要发到,这个你们不用操心,我来办!”

闻杰说:“那就谢谢大嫂了!我和蕴洁都是懒人,尤其怕这些繁文缛节。”

姚奕嗔怪:“怎么能叫繁文缛节呢!这是必要的仪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以后是夫妻了。”

闻杰笑望着丁蕴洁说:“我以为大家早就知道了呢!”

姚奕转头问丁蕴洁,“打算去哪儿度蜜月?”

丁蕴洁扫了闻杰一眼,“姚董,我们是想……”

闻杰提醒她,“该叫大嫂了!”

“哦,大嫂。”初初改口,丁蕴洁有些腼腆,“我们想跟您请个长假。”

姚奕不明所以,“多久?”

“最少半年。”

“这么长时间?”姚奕诧异起来,“你们想去哪里?”

闻杰解释说:“想到爸妈那里住一阵,一方面陪陪他们,另一方面,是为了多多,将来我们总要带他回来生活,但他到现在为止还很排斥我们。”

姚奕明白了,想一想,点头说:“行,没什么比孩子教育更重要的。只是……”

闻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常昊泽跑了,他和丁蕴洁又要消失半年,公司的事再次落到她一人身上,担子沉重,可想而知。

“大嫂放心,我们不会很快就走,会等公司各方面都安排妥当了再去。”

姚奕说:“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组织架构已经调整好了,目前虽然在适应期,但核心成员都事先跟他们聊过,大体上军心稳定,应该很快能步入正轨。我心里放不下的,其实还是小常,老这么颓着,也不是个事儿,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丁蕴洁说:“我们上周还跟他吃饭来着,他刚离婚,心情上是差一点,但我了解他,不会一直这么下去的,先让他冷静一下吧,到时我们再找他好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