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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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猎艳:猫鼠游戏

乐乐四处打听老秦的情况,她相信老秦也在打听她。不过她也没什么可打听的,乡村来,身家清白,做过保洁工,基本上白纸一张。她想这也是老秦喜欢她的一点。像这种有钱的、事业成功的男人,总喜欢白纸一张的女孩子。可他们不是喜欢女学生吗?乐乐没有文凭。但老秦也许不一样,他会看人,而不是看学历。乐乐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乐乐已经觉察到,老秦在和她斗智斗勇,从那五万块钱开始,她和老秦之间的猫鼠游戏就开始了。献身感谢老秦失败之后,陶乐乐便不再着急做什么,和老秦若无其事地交往起来。说交往基本上是业务往来。

她刚开始以为石总和老秦之间,有些特殊关系,久而久之,她发现其实两人根本没有什么,石总嫌老秦太老,据说石总离过婚,跟过一个香港的老头子,第一次婚姻为了钱,现在有钱了,再找男人,则纯粹为了取悦自己。石总只是佩服老秦在生意上的手段。

乐乐认为老秦对她感兴趣,是因为一次吃日本料理的时候,老秦的手,从桌子底下偷偷摸过乐乐的腿,结结实实的,有弹性的,甚至是浑圆的,健康的女孩子的腿。有了这么一次,乐乐的心放下了些,她不怕他占便宜,就怕他什么都不图。

上海新开了一家大型游乐园,圣诞节前夕,老秦突然给乐乐打电话,问她圣诞有没有空?如果有时间,能否带一个女孩去游乐场玩玩。乐乐二话没说答应下来。圣诞节当天,乐乐按约定时间在游乐场门口等,来了一辆车,不是老秦的车,车上下来一个女孩,穿小袄子,圆脸,跟老秦长得不太像。

老秦没来,一整天乐乐便暂时是这女孩的监护人,两个人玩得很开心,过山车、激流勇进、鬼屋,女孩胆大,什么也不怕。这一点倒像老秦。吃午饭,乐乐不经意问,说秦叔叔是你什么人呀?女孩不假思索,说是我爸。乐乐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老秦的女儿这么小,也没想到他会让她带他女儿出来玩。她的亲妈呢?难道,这是老秦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乐乐又问,你妈呢?问出口之后又觉得自己失言,她怕女孩跟老秦学话。那女孩,一点也不怯场,说我妈已经去世了。乐乐又觉得不对,她打听到老秦的原配还在世,如果是年轻的妈,怎么会这么快就去世,这孩子究竟是哪来的?她不好意思再多问。到了晚餐时间,老秦来了,带着女孩和乐乐一起去酒店吃饭,女孩扑到老秦脖子上又是亲又是抱,老秦竟然露出一些老爷爷的气息,这个女孩,与其说是老秦的女儿,不如说更像他孙女。可女孩子叫老秦爸爸,不容置疑,她就是他女儿。

玩到晚上十点多,老秦安排车把女孩接走。他自己的专座,送乐乐回家。老秦和乐乐并排坐在后座上。老秦很自然地把右手放在乐乐腿上。乐乐也不躲避。老秦让司机放一点音乐,司机没说话,开始放萨克斯风,气氛旖旎。乐乐心想就当还债了,今晚无论老秦怎么对她,她也不会反抗。但她就想问老秦一句话,这女孩的亲妈是谁?她知道就自己的这个问题很可笑,所以不得不开着玩笑打掩护,把这话问出口。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儿。”

“不止一个,好几个呢。”老秦云淡风轻。

乐乐更为吃惊,没再多问。一路上老秦除了把手放在乐乐腿上,就再没有其他行动。到了淮海路,让司机靠边停,他下了车,又命司机把乐乐送回家。司机和乐乐早认识了,上次开车给钱也是这个司机。乐乐又让司机把她送到老地方,离贫民窟半站下车,这样她有面子。

车开到一半,乐乐对司机说,秦总真是风流啊,孩子这么多。

司机笑笑不说话,从后视镜看看乐乐。

乐乐又说,还有这么年轻的女儿。

这下司机开口了,说这个女孩儿是地震留下来的遗孤,是秦总认认养的。

乐乐听后脑袋蒙蒙的,老秦的形象在她心中瞬间高大起来。

她想不到想老秦竟是这样一个男人。

乐乐和老秦往来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在公司的位置也变了。石总提了他,做总经理秘书,但实际上,石总也不需要她来帮助。石总有自己的秘书,一个年轻的男孩,乐乐平日里的工作就是对接秦总公司的业务。她还听说,居里的老公很快可能来公司工作。她觉得有些奇怪,又觉得世界太小。

令她不理解的是,如果老秦对她有好感,完全挖她去公司上班,只要老秦提出,石总不会拒绝,她也未必会拒绝。老秦一直没说这个话。

八月里,乐乐妈带着老家的一个亲戚来上海看病,说是村里大旺老婆的娘家亲戚。乐乐假装有些恼火,怪她妈多事,但她有点自豪。因为全村只有她在上海,她妈是投奔她来的,这说明她还有些本事。

乐乐妈带着这个可怜的女人住在乐乐家,乐乐不但要管一天三顿,还要帮着跑医院。老秦得到这个情况之后,问乐乐,这个人对你重不重要?乐乐说,不太重要,又说,主要是我妈揽得活。老秦说明白了。没几天,一切都安排好了,中等医院,中等医生,普通病房,治病是够了。这个好命的女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上海瞧上了病,她千恩万谢,觉得乐乐和乐乐妈有能耐极了。回到村里之后,她成了一个活喇叭,到处宣扬乐乐在上海混的好。乐乐非常不愿意她这么说,找事儿,将来来上海找她的人会更多,可他仅仅刚起步,并不是那女人吹嘘的那样,她什么都没有,只靠着和一个男人虚无缥缈的关系,办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但乐乐到底有些自得,因为,她终于从那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地界儿,跳出来了。

乐乐妈到上海也没少啰嗦,还是那套老话,说,你赶快结婚吧,年龄不小了,有能耐就找一个上海人,没能耐就找两个人打工的也不错。乐乐不耐烦,没有心上人,怎么结婚?她对老秦有些好感,可他们没有未来。乐乐妈越是催促,乐乐越有些自伤身世。心比天高,命如纸薄。乐乐对她妈说,不用你管。乐乐妈说我不管谁管,还说反正三十岁之前你不结婚我就把你从家里赶出去!乐乐觉得她妈简直可笑,这么多年回过家几次?那也叫家?

乐乐妈说相亲总可以吧!

乐乐退无可退,就想着应付她妈一下,勉强同意。结果第二天他妈真从老乡那里找来一个相亲对象。那人在南京,说是学理工科,大学毕业,技术宅男,乐乐和他相亲是通过视频连线,她妈不知道从哪弄来个iPad,连了网。乐乐聊了几句之后就很不喜欢这男人。他喜欢打游戏,不修边幅,说起话来上句不接下句,眼神呆滞。可乐乐妈说,这样的男人好可靠。乐乐说那他不在上海,他在南京也不现实啊。乐乐妈说,现在都可以视频的,视频谈恋爱,先谈着再说。

乐乐气得双眼恨不得都出气,“你真时髦,还来网络恋爱!”

“这有什么?”乐乐妈走在了时代前端。

“你说我要这个男人干嘛对我有什么帮助?”

“你都多大了,你不要生孩子,一个人能把孩子生出来吗?”

乐乐没话说了。说实话,乐乐很喜欢孩子,她有时候不理解沈居里,她觉得居里不是那么爱孩子。但仔细分析之后,她又能够理解居里了,她觉得居里和自己的情况相仿,赤手空拳来上海,不同的是,居里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她没有。

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乐乐觉得自己还年轻,豁得出去,她一定要在上海闯出名头。乐乐妈还在嚷嚷着,说公鸡打鸣母鸡下蛋,是女人就得下蛋。

乐乐冷冷笑道,你倒下了不少个蛋,有用吗?你现在有什么?算了吧!

乐乐妈呆傻在那儿。她没想到女儿这样说她,她比喻别人是母鸡,可以,但当女儿把这个比喻放到她身上,她就有点接受不了。她觉得自己为家付出了所有,可为什么三个孩子都不听她的话。乐乐妈掉眼泪了,一边哭一边说,我生你们这几个小孩,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那天那年下着雨,你发高烧,我背着你走,走路,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医院,身上全湿了……

这段苦情电视剧一样的故事,乐乐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好像从小到大,她妈对她付出最多的:一个是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另外一个就是背她走过了那段泥泞的小路。

乐乐受不了这样的哭诉。

厨房的煤气灶,蓝火闪烁,乐乐拿勺子搅拌着一盆方便面,听到她妈哭,心烦,不停地敲打着锅边,咚咚咚咚咚咚,好像要把那锅敲碎。“哭啥哩?!”乐乐开始冒家乡话了!几乎是吼。一转身,勺子脱手而出,迅速击中门口的穿衣镜,当啷一声,碎了。

乐乐妈像被雷劈中,突然不哭了。“这不要钱呀!要赔钱的!”乐乐妈嚷嚷着。

乐乐笑了,这才是他妈,一句话中有两个钱。她还知道爱钱,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