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味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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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任健的心事

我很久没见到任健了。自从来了天海酒楼,便忙的很少有自己的自由时间,即便是在现在上了灶比之前轻省了一些,但我还是一次都没回去过。

不过说心里话,我对任健还是有想念的。毕竟刚来的时候,他没少对我灶顾。但我离开星海小酒馆之前的那段日子,却分明的感觉到了任健的变化。他的眼神没有之前与我刚刚认识时候的纯洁,好似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我猜想那应该是对我的羡慕,或者嫉妒。我现在走的顺风顺水,他却举步维艰。他是自卑的,觉得在厨师界这个江湖里,他无依无靠,得不到任何灶顾。想爬到一个位置,却需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眼里的江湖,是不公平的。

可江湖就是江湖,一如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哪有绝对的公平?

所以我不敢去找他,尤其是我已经上了灶之后。

没想到在这个场合见到了他,我当然还是十分高兴。

任健也站起身来,紧抓着我的手,他很兴奋,我也如此。那个约请我们的姓赵的厨师,就站在一旁看着我们笑,并没有多说话。

“好久不见了呀,现在咋样?星海小酒馆那边忙不?”

我开口问道,可任健却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拉着我坐下,问我道:

“听说你在天海酒楼那边上过灶了,恭喜你呀,你发展的的确太快了……”

在别人的眼里,我是个上灶的厨师,可我心里清楚,这多半离不开张哥的提拔。更何况我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是跟在任健身后干活的,于是我笑了笑说:

“赶鸭子上架,赶鸭子上架……”

姓赵的厨师给我们斟了酒,我们坐下边说边聊,不过我心里纳闷,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能凑到一块儿。

可我问姓赵的厨师,他只是笑着说,大家伙都是同行,同一个祖师爷赏饭吃,再说这个城市并不大,能数得上的饭店就那么几家,所以相互认识,也是正常的。

想想也的确如此。

聊天中得知,任健仍旧在星海小酒馆里切墩,虽然现在当了刀头,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并不满意。

我知道,每每聊开这个话题,他心里都不舒服,尤其看着我比他发展的快,他更加的不平衡,所以就避免再往这个话茬上引。

毕竟他是我来这个城市第一个熟悉起来的人,不管怎样,我都感觉到与他特别的亲切。

那个姓赵的厨师却一直夸赞我们俩,尤其对那天晚上我出手帮忙的事情,一个劲的表示感谢。

“叶师傅的活计我看在眼里,的确不错,就凭他的本事,我原以为他在海天酒楼炒的二锅,没想到是贴灶,可真是屈了才了。张师傅那个人嘛,就是太保守,对自己的徒弟要求也是太严了。”

这样的话说过一遍两遍当做是夸奖,可他整天挂在嘴边,我也就习惯了。不过嘴上还得一个劲儿说他是过奖,我只是个新入行的人,并没有那么深的资历。

其实我并不是客气话,即便我认为自己的水平足以胜任贴灶这个位置,并且能够试着炒一些简单的菜。而实际上,纵观天海酒楼,灶上那几个人,哪怕是炒四锅的刘师傅,手艺也很不一般,跟他们比我还差的很多。所以我也只能留在天灶的位置上。

不过我的想法仿佛被那个姓赵的厨师看穿,他笑着对我说:

“叶师傅呀,你也不想想,天海酒楼在咱们这个城市里,那是数一数二的酒店,能在天海酒楼里贴灶的,怎么会是一般人呢?你们酒店也好,我们的酒店也罢,厨房里随便拿出来一个,放到别处去,那都是人物啊!就凭你的本事,虽然在天海酒楼里贴灶,可要是换到别的地方,少说也能炒个头锅二锅。”

我嘴上客气,可心里却觉得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就拿我那天到王子酒店里帮忙来说,去的时候我还多少有点不安,还特别害怕到人家那帮忙的时候会丢脸,可幸亏我当时大胆上灶帮他炒了菜,这才发现他们那的人的活计也不过如此。

“大馆子有大馆子的好处,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其实反过来想想,要是换一个稍微小一点儿的地方炒个头锅,干个一年半载的,那就成厨师了。不管去大地方还是小地方,身份也跟着起来了。有时候呆在大地方,机会反倒少……”

他一边喝酒一边说着。任健的脸色多少有些凝重,听他这么说了之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好像赞同他的观点。

“就拿任师傅来说吧,在鑫海小酒馆里学徒学了那么久。没有一年也有大半年了吧?到现在才混个切墩儿。叶师傅,你也了解他。咱平心而论,任师傅的手艺,找个小点儿的店炒菜也没问题了吧?”

这点我当然表示赞同,论干活来说,任健比我强。我都已经在贴灶了,他肯定也能炒菜。

虽然我心里赞同他的观点,但嘴上却不能表达出明确的意见,因为我还是多想了一分,毕竟现在任健还在星海小酒馆里上班,我在天海酒楼,这些都是冯哥的买卖。王子酒店实际上算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我和这个姓赵的厨师又不熟,弄不清他今天的具体目的。如果我们轻易的表态,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是对现状不满。

挣谁的钱干谁的活,这是基本的道理。

话聊到这儿,其实我并不想再吃这顿饭了,因为他们所谈的话题,并不是我感兴趣的,我偷偷的扭过脸看任健,他仍旧面色严肃,仿佛若有所思。

“叶师傅……”

姓赵的厨师又提起酒杯,敬了我一下,开口说道:

“我也不绕弯子了,实话实说,我们王子酒店,在南面马上要开一家分店,寻思着组建一班人马,说句心里话,我特别看好叶师傅和任师傅,寻思着两位要是有心思,不如跟我一起去干,我炒头锅,到时候你们俩一个二锅,一个三锅,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