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味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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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摸刀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只干了两三个小时的活儿,可回到家的时候,我早已精疲力尽,掏出钥匙刚要开门,隔壁邻居的房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一个肥胖的女人,穿着一件大红的睡袍,推门走了出来,我无意间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吓了我一跳,她只是漠然的看了我一眼,咧开嘴嘿嘿的笑了笑。对面楼房窗子里闪出的微弱的灯光,正照在她那两颗新镶的门牙上,闪出两道白亮亮的光,若不是我早已习惯她这样,肯定会被吓得三魂出窍,她笑了两声之后,转身又回去了。

她也是我的邻居,向来就有梦游的毛病,我早已经习惯,所以见怪不怪。而且她每天都是这副打扮,都是这副表情,所以有时候我会觉得,她可能天生就是为梦游而生的。

疲惫的感觉早已占领了我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我只想赶紧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不过我的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今天的应聘还算成功。

其实今天我并没有机会表现我的刀功,只是前前后后的帮着干了一些零散的活计而已,那个长得精瘦的厨师,竟然毫不犹豫的让我明天来上班,想必是被我英俊的外表和难以抑制的气质所吸引。

在睡觉之前,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打开了箱子,摸出了在学习班时候买的菜谱,这个时候小气的房东早已拉了电闸,我只好掏出了手电筒,趴在被窝里翻开了那本书。

书上的文字密密麻麻,偶尔还有一些五彩斑斓的插图,当时学徒的时候,这本书在我的心中好似一本厨师界的武林秘籍,我以为只要学会了上面的这些菜就会成为三荒子那样的大厨。

有时我梦想着厨界好比江湖,我只是这江湖之中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虾米,我的手中有一本武林秘籍,只要我勤学苦练,下足了功夫,总有一天会独步武林天下无敌。

本想再看看这本书,但强烈的疲惫使劲的拉扯我上下两个眼皮,我是在挺不住了,便迷迷糊糊的睡着。我梦到自己也穿上了一件白净的工作服,头上戴着两三层楼高的帽子,工作服上绣满了金色的盘龙,我站在一家豪华酒楼的屋顶,左手拿着炒锅,右手拿着大勺,冲着楼下的芸芸众生放声大笑,笑声震动了整个世界,人们纷纷向我投来敬仰的目光。

第二天早上我睡得正香的时候,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慌忙的披着一件衣服开门看去,正是邻居那个肥胖的女人,她仍旧穿着大红的睡袍,披头散发的怒目横眉。还没等我开口就张嘴骂道:

“你这小子三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咋出来梦游,还哈哈的大笑,吓得人家睡不着觉……”

果然是恶人先告状,天天晚上梦游的明明是她,却扯到我的头上来。不过我懒得搭理她,毕竟我是将早晚要成为名厨的人,怎么可能跟他这市井小民一般的见识。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赶紧洗漱了一番,直奔星海小酒馆,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总该早去一些给他们留下好的印象。

到了厨房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四五个人,当然有昨天的那个被人称为任健的家伙。他从一旁的纸箱子里拿出了一件皱皱巴巴的工作服,上面还有一些油渍,显然是别人穿过的,一下子扔给我:

“你先凑合着穿吧,过两天再让老板买新的……”

我勉强的穿上,看了看那三个切墩儿的案板,昨天忙碌时候现场那么乱,而此刻的案板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那三把菜刀分别放在旁边,我伸手摸起了一把,仔细的看去,这把刀的分量很足,上面印着两个字“金钟”,想必是这菜刀的牌子。

“别动别动,赶紧放下……”

任健赶紧冲了过来,把菜刀从我的手中夺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

“这你也敢动,这是刀头亮哥的刀,让他知道了,少不了你的一顿骂……”

“刀头”在厨房里是一种职位,也就是切墩的老大,刀工一定是响当当的,我努力的回忆昨天晚上看到的场景,这个墩子位置的那个切墩的,应该就是那个接菜单的人。

当时只看见他分配其他那几个切墩抓菜的顺序,并没有看到他动手切菜,不过听任健的意思,这个人的脾气应该很大,手艺高的人都有脾气,所以我更不敢乱动了,转头问任健:

“哪个墩子是我的?我在哪儿切菜?”

“切菜?你还想切菜?”

没等任健回答,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扭过头看去,正是昨天那个精瘦的厨师,任健赶紧过来介绍:

“这是咱们的厨师长,叫张哥……”

昨天就看出他气度不凡,果然是厨师长,我连忙毕恭毕敬地称呼了一声张哥,他撇了撇嘴,上了灶台,头也不回的抛下一句:

“任健,给你分配个徒弟,你就带带他吧……”

“徒弟?任健的徒弟?”

我心中暗惊,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是有着三级厨师资格证的人,本来来这里切墩,就已经降低了我的身份,昨天我已经观察到,任健充其量是个打杂的,连菜刀都没有摸过,我竟然要给他当徒弟,这简直此岂有此理!

刚想发作,不过转念一想,昨天他跟我提到了高师傅,那老头肯定已经跟他打了招呼,说不定他是没说明白,于是我往前凑了两步,客客气气的跟他解释,说明了我是来做切墩的。

他扭过头上下打量我一眼,问道:

“你以前切过墩吗?切了几年?”

我一怔,突然有些心虚,只在厨师学校学了两个月,虽然切过几次菜,但说实话并不多,不过我觉得我既然已经是拿到了三级厨师证的人,切菜应该不在话下。

“咱们这一天两个饭口,一个饭口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一个饭口大概60桌,平均每桌6道菜,360道菜,4个切墩的来切,平均每个墩子上两个小时要切90道菜,你觉得你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