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味的江湖
65415900000117

第117章 豁然开朗

我发现我对做菜还是有执念的,之所以来到这家小酒馆,想独自坐下喝点啤酒,是因为霍宇的来使我心里烦乱,烦乱的跟油和炒菜并无关系,只是他的一番话,使我开始质疑起自己的人品。

可当我看到这道既简单又好吃的菜的时候,却一下子把当时的烦恼抛在了脑后,我反复的吃了几口,越吃越好吃。这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在天海酒楼的时候我无意间自创的那道淋香酥鲫鱼。

说实话那道菜就特别的简单,用的是最常见的食材,做法也并不复杂,可一下子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甚至在这个城市里,竟然风风火火的卖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大酒店和小饭馆,所有人都在做这道菜。

我不禁开始思考了起来,突然觉得,原来这样符合大众口味的简单的小菜才是最有生命力的。正如这间小饭馆的老板所说的,这正是他们当初在厨房里干活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一道下饭菜,既然连我们厨师都喜欢吃,那何必不拿出来做给我们的食客呢?

刚才老板大哥跟我聊这件事的时候用了一个词,“拿不出手”,也的确如此,其实刚看到这道菜的时候,我也觉得,这道菜可能只适合这样的小饭馆,稍微上点档次的酒店,的确是拿不出手的。

可小饭馆和大酒店吃饭的,不都是人吗?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来讲,人们的味蕾是一样的。那为什么这道人人都喜欢吃的菜,反而成了拿不出手的呢?

而实际上我反过来一想,大酒店和小饭馆还是有区别的,如果单单为了吃个饱,人们是不会选择大酒店的,大酒店更大的价值是它的环境,它的社交属性,甚至满足不同阶层的不同需求。

如此说来,那么这道菜如果想在大酒店拿上台面,其实也并不,还是需要根据大酒店的档次做一些适当的装点。而实际上本身这道菜还是这道菜。

这些想法在我的脑海中反复的折腾,我甚至开始审视起自己之前做菜的一些套路。我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想法,难道我一直追寻的大酒店,大厨师大位置,就一定是对的吗?

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便被淹没了,我觉得我离我的目标已经很近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在思想上产生任何的分歧。

不知不觉的,我已经喝光了一瓶啤酒,老板娘又递过来一瓶给我倒上,对我说道:

“兄弟啊,姐这儿的酒有的是,我只能给你两瓶儿,要是我金枝妹子来,我可以放开的让你喝,但你自己来的,我只能给你两瓶……”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让人看起来特别的舒服。她提到了金枝,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霍宇。跟金枝交往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我们之间的感情特别的好,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有的地方我还是觉得她特别的神秘。

比如到现在,我从不知道她住在哪儿,她也知道了我曾在霍家菜馆应聘的事情,但却从没有跟我说过他跟霍宇的关系。

当然,我并不要求相爱的两个人一定要彼此之间没有隐私,但这个问题已经跟我有了关系,她却没有跟我说出来,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芥蒂。

或许她只是为了保护我的自尊,不让我感到尴尬?我当然并不怀疑她对我的感情,至少现在已经不怀疑了,可有些事情弄不清楚,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一个人喝酒的确没有意思,反正他的小店里现在也没有旁的客人,我便把老板喊了过来,跟他一起喝,一起聊了一阵子。

聊的都是些他年轻时候的经历,当初他在厨房的时候,也曾有大厨的梦想,可是总觉得往大厨的方向上爬太疲惫了。

“我这人特别的懒,喜欢过安逸的生活,总觉得有些事儿是应该有一些人去做的,而并不是我,后来不是认识她了么……”

说到这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他的媳妇儿,夫妻俩相视一笑。

“我就寻思着,能跟他开个夫妻小店,赚点日常的零花,也就足够了,喜欢干的时候就多干点,每年腾出两个月的功夫,把店门一关去旅旅游,日子不就是这样的,自己过得舒服了就是最好的……”

说实话,我还是特别羡慕他的,不过我把他的想法理解为一种境界,或者这种境界,只适合于他的年龄。我现在才20出头,年轻力壮,如果也产生这样的想法,那未免显得老气横秋。

离开这家饭馆,回了我的出租,躺在我那张单薄的单人床上,双手枕在头下仰望着天花板,我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起来。

回想起刚才那对夫妻跟我聊天,养着他们脸上那开心的笑容,讲起他们那间不大点的夫妻小店,又想起我眼前的出租屋。

我来的时候一无所有,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已经不错了。就算未来一败涂地,大不了是被打回原形。

而我学到身上的手艺,却并不会因此而丧失,所以说我这一生还是赚了的。别人质疑又怎样?霍宇揭穿我的老底又能怎样?

其实我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我身边接触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真实目的。赵师傅只不过是为了得到我肚子里装的这点菜,更简单点说,当初是为了得到天海酒楼的那些菜。若不是我后来想了办法,翻出一些书本上的传统菜加以创新,怕现在我已早已被迫离开王子酒店了。

冯哥也好张哥也罢,我当然相信他们实际上是善良的,对我的照顾,不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关系?高师傅的关系,金枝的关系。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在各取所需,一切都是等价的交换,如此说来便不再存在什么背叛与否,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并不均等罢了。

于是我变得轻松了起来。

但我却并没有发现这段时间我自己的变化,我变得越来越能说服自己,尽管我做了决定之后,通常会纠结,但最后的结果,一直是在遵循最初的决定。或许这是自己对自己的欺骗。不过眼下来看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