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失去了记忆吗?
那一场惨烈的天葬之后,他侥幸活了下来,却因那惨烈的情状而选择忘记了所有的前尘往事吗?
还是,因为对她以及她父王的憎恨,他主动绝情断爱,放弃了与她共同经历的种种?
这些日子来,莲初发现雪狼王待她更为冷淡疏离。常常是她在他身边端茶倒水地伺候,而他连看都不看向她一眼。仿佛全然成为了陌生人,仿佛——甚至根本都不将她当成个人,只是将她当做一根柱子一般。
心下,是无尽的失落和难过。
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至少他还活着,至少她还能看见他……
既然不能再度挽回他的记忆、他的爱,至少还可以为了他的生而祈祷。
自此王帐的经堂便成了莲初最常去的地方。静静摇动转经筒,看着袅袅的香烟在幽暗的空中缓缓上升,心中是从没有过的宁静。
就这样便好了。守着他,静静为他祈祷,看着他日日的欢笑,记着他每一句言谈。
纵然夫妻,又能如何呢?相偕相守走过此生,不是吗?眼前的一切不也是这样的一种达成的形式。真的,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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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大雪山,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除了树木花草之外,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是白色的。羽色纯白的丹顶鹤、白裘蓝瞳的雪狼、吊睛斑斓的白虎、能够直上雪山高崖的雪豹……冰清玉洁的世界,神圣奇特的动物,像是一个传说中的世界。
只是——圣湖泉水太过冰寒。
莲初将冻麻了的双手从湖水中抽出,呵着气温暖十根手指。
自从她来到了雪狼王的身边,她便不知不觉之中成了雪狼王的侍妾们的公敌,她们总是会想办法报复她。尤其是那两个当着她的面被雪狼王轻忽过的女子:莲芙和梅朵。
梅朵还好,她毕竟是雪狼王有名号的侍妾,所以纵然想要报复莲初,总也要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不会太过分。
而那位莲芙就没有这么仁慈。她一来只是雪容夫人的妹妹,与雪狼王之间纯粹是她恋慕地主动献上自己的身子;再者,她知道知道莲初的存在之后,才蓦然惊觉自己不过是一个笑话——也许雪狼王接受她的投怀送抱,只是为了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听起来,与“莲初”那般地相像……怪不得雪狼王拥抱着她的时候,喜欢一直喃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她曾经对此极为受用,直到此时才惊觉,或许那时候她自己不过是成了一个替身!雪狼王拥抱着她的身子,却在想念着另外的一个女人!
这样的耻辱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不可承受的,所以莲芙自然是将莲初当做了势不两立的仇人。而且她背后终究有雪狼王侍妾之中年纪最长、地位最高的那位雪容夫人撑腰,所以她欺负起莲初来就更是有恃无恐。
就比如让莲初来这里洗衣服吧,别人都是让莲初洗也就是了,可是莲芙却要求莲初必须要到着雪山半腰的湖水里来洗,非说这湖水圣洁,才好让衣裳清净。
这一切,虽然是让人难过的欺侮,但是莲初却也都含笑应下。
就算身子劳累一点,就算手指冰冷一点,总比人在女王的高位之上却心如死灰、幸福得多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身后的山林之中忽地呼啸声起!声动山林,惹起松风阵阵!
莲初一怔,知道这是遇到了什么猛兽,忙起身应对,尽量自保!
却见得山林之中忽有一团白影宛如闪电般激射而来,跃下平地,鬃毛凛冽,扬声大吼!
竟然是一头——浑身雪白的——雄狮!
莲初大惊。知道或许是自己的到来,侵入了狮子的领地,才会让狮子这般愤怒。
莲初向后退去,一边稳定自己的心,一边尽量安抚那狮子。大雪山乃是神圣之地,所有的动物也都是具有灵性的,莲初相信自己的话那狮子一定能够听懂,“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入你的领地。因为没有见到任何的界限,所以便走进来了。我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你的意思,所以请你不要担心。”
可是纯白的狮子却丝毫都没有向后退的意思,反倒一径向莲初跟来,而且鬃毛大张,一派极为激动的样子!
莲初心中暗惊,只好暗暗做好防备,一旦狮子扑来,她就只好以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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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白狮子又是一声大吼,整个山林都被撼动,圣湖之水淋淋摇荡。
莲初手掐剑诀,正想腾身而起——却,眼前猛地失去了目标!
庞然大物的白狮子只一个眨眼便不见,眼前竟然只多了一个白衣的少年!
白色长衫,白色丝绦腰带,白色软靴,就连腰间悬垂的荷包都是纯白。
莲初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那狮子呢?”
少年一笑,“在这儿啊。”
莲初讷讷,“可是,你是,你是……”
少年再笑,“一直,都是我啊……”
莲初惊得倒退了几步,“你是白狮子?你刚刚不是要扑向我?”
少年眨眼,“我是要扑向你啊。我看见你,闻到你的气味,高兴啊!”
少年摇头撇撇嘴,“谁知道你那么害怕……看样子,我再不变身,你一定会杀了我……”
少年竟然哀怨地望来,“人家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