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蓝夜色里,静淑的嗓音幽然穿过夜色而来,“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说,我是,谁的女儿?”
声音细碎,颤抖着,苍白着……
阿巫一抖,霍然回头,“静淑,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乾达婆王狂叫,“静淑,我的女儿!救救父王,父王会将整个乾达婆国都给你!”
静淑咬牙,忽然猛烈摇头,“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撒谎!”
“我怎么会成为娘和舅舅的女儿?我怎么会成为你们乱.伦的产物?”
阿巫哭着抱住静淑的腿,“孩子,别这样说……”
静淑摇头,“我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我的到来,是个错,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阿巫落泪,“孩子啊……别怪你自己。这都是为娘和你爹的错,不是你的错,啊!别胡思乱想,为娘已经承担了所有的罪责,为娘会拽着你爹,一起去死,去平息上天的指责!”
“上天不会怪罪你,静淑啊,我的孩子,你是,无辜的……”
静淑难过地蹲下来,拥住阿巫的肩头,“不,娘……你也是,无辜的……”静淑的眸子霍然瞪向乾达婆王,“如果要有人为这一切承担罪责,如果这个事件之中有一个人该死,那么就是他!”
静淑大哭,“娘啊,他害了你,他害得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他害的我们母女多年无法相认;他更是害了,我爹啊……我只认巴布头人是我爹,我绝不认这个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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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山谷中喊杀声音更加凶狂了起来。
净月受伤,莲初防护净月而勉强自卫,凝风则还要回护在阿巫和静淑的周围……刚刚还让乾达婆士兵们胆战心寒的阿巫此时更是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一见此情景,乾达婆士兵们更是疯狂前涌,谁都想趁乱立下战功!
静淑回眸,环视这片已经沦为杀戮战场的山谷。曾经的青天朗日,曾经的花海缤纷,此时已经变作了刀光剑影与血腥交织在一起的人间地狱!
看着凝风、莲初两人,自保尚且困难,却还在拼命为她抵抗着士兵们愚忠的进攻!
静淑咬牙,猛然从一个士兵的手里夺下一把弯刀,纵身上去,抵在了伤重抽搐着的乾达婆王颈下,“都住手!”
“再不住手,我便,杀了他!”
整个山谷,骤然死一般的沉静。
乾达婆士兵们都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他们想来强大、智慧的王,竟然被静淑这个小小女子拘为了人质!
静淑拖着乾达婆王,走到凝风等三人的身边,凛然道,“跟着我来,冲出去!”
静淑回眸,望着重重人浪里渐被淹没的阿巫,忍痛大喊,“娘,等我回来!我先报了莲初、净月和凝风的恩,回来再说我们之间的事!”
阿巫摇头,“别!孩子,别再回来,跟他们一起离开!忘了娘,忘了这里的一切,忘了——所有的往事。在山谷之外,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静淑咬牙,任凭泪水滑落,却只能说两个字,“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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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乾达婆王作为人质在手,果然,几个人向外冲出的速度变得更快。不多时已经到了山口!
山谷之外骤然听得马蹄凛冽,有刀剑的寒光在月色里泛着清白寒凉的光。
几个人又是一惊。
乾达婆王忽地眯住眼睛,努力喊着,“怎么会是,摩呼罗迦的士兵?他们,难道想要趁火打劫?!”
净月努力呼吸,握住莲初的手,轻轻地说,“是我,通知了罗勒,说你在,乾达婆城中。一定是,罗勒,带兵前来,救你……”
莲初落泪。为了带她冲出去,净月究竟用了多少心,安排下了多少计划呀……
净月微笑,霍地扯掉了自己身上的大红喜袍,“莲初,我们今晚还没成婚……记住,别告诉罗勒我们的婚事……”
莲初惊愣,“你这是,做什么?!”
净月摇头,血色涌满口角,“他对你有意,才会抛开邦国的狭隘,前来救你……所以……”
莲初咬牙,“所以,你让我为了贪生,便忘了对你的誓言,是吗?”
莲初说着一指自己的身上,“你错了,净月!就算你身上的喜服已经脱掉,可是我还穿着!我莲初今日已经成了你的妻子;就算你不认,我也绝不改变初衷!”
净月咬牙,忍住胸口奔涌的血味,“傻瓜……”
莲初微笑,“你也是!我知道你有多想拥有我,我明白你这是忍住自己心里的疼痛才说出的话;你是更大的傻瓜,你比我,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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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已经有摩呼罗迦的士兵高喊起来,“殿下!我们发现了莲初公主和那一对风月少年!”
静淑咬牙,刀刃更为用力,高声大呼,“放他们出山!”
看守山谷大门的士兵,只能缓缓吊起大门,凄惶地看着他们走向门外。
凝风咬牙,“静淑,走!”
静淑摇头,怆然微笑,“凝风,你们走吧。我,不能走……”
凝风三人都是一愣!
莲初一声低吼,“静淑!我们都已经忘了过往之事,我们回到草原去,还是好姐妹,啊?”
静淑微笑,含泪望住三人,“谢谢你们……我不能走,因为,这里是我的家……我娘还在里面,我,舍不下她……”
凝风咬牙,忍不住握住静淑的手,“跟我走吧!就算,我终不能以你期待的方式待你,至少,我要看着你,好好地活下来!”
静淑微笑,“我会好好活下来的!凝风,我答应你;所以,你们放心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