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提到了红莲,我愈发的感兴趣起来,在我有限的记忆里面,红莲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地方。“什么规矩?”
“千年来,云霓宫主之位,只能女子继承,为保血脉代代相承,每一任的宫主,都会精挑细选天下优秀男子,有合格的便收为男姬,如果产下女婴,便培养成人,择最优的继承位置,如果产下男婴,当场格杀,不会留情。”
“红莲是宫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男婴?”
“是的,当时宫主只有七岁,在宫主下令处死公子时,突然冲进来,说要留下公子。”
“我娘的话,当时就那么管用么?”
初云听我这么问,忍不住嘴角骄傲自豪的笑容,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徒然而生:“那是自然。自百年前,宫里血脉日渐式微,到宫主这一代,只产了她这一个女婴,而且宫主天赋异禀,自出生没过多久就已经争得了所有人的认同,老宫主十分疼她,对宫主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我娘的得宠,救了红莲一命,这么说来,如果没有她这个人,既没了我,也没了红莲……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我忍不住嘟嚷一句。
初云听了,却是脸色大变。“少主请别这么说,这都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如果没有这个,我们云霓又怎么能永葆昌盛繁荣。”
“既然每一个宫主都有那么多个男人,我怎么知道谁是我爹?”我有些不耐的冲她摆摆手,换了个问题。
“宫主,与先祖们都不一样,她只有一个男姬……”我一边听着她的讲述,一边随着她的步子向外走去。不经意之间看到她的额头不赞同的皱了一皱,“男姬在宫里的地位一向是很低下的,可是宫主与夜公子感情笃深,从来不许我们对夜公子有一丝不敬……”
我紧紧盯着她微皱的眉头,任不住想看一看,此时出现在她脑子里的,我的爹娘相敬如宾,恩爱甜蜜的样子。
“后来,就在宫主刚刚却认怀了少主的时候,她突然放走了夜公子,少主出生后三年,夜公子一直没有回来,宫主不堪相思,抛下了一切,去找夜公子,一走十二年,至今没有音迅……”
我可以从她的口气中听出对我那个爹十足的不满和轻蔑,不及开口,两人却已经来到了玉门前,等在门外的人,我们进来时,多出了不止两倍,大约是收到了消息,都赶了过来。
站在最前端的两个女子,与初云有着一模一样的装束,但是年轻一些。应该就是她口里说的,轻云宛云。我一一接见了,初云安排了人去殓收玉门内的那些尸体,之后我被三女簇拥着,送到据说是我娘以前用的卧房休息,再无兴趣与初云继续这个话题,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多说无益。
流焰皇宫。
“想死!也要先经过我的同意!”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子,紧紧捏着破碎娃娃一般软软的倒在床榻上的女孩尖细的下巴。邪恶的眼神深深的望进那一汪水汽朦胧绝望死寂的眸子里。
“四哥,你能阻止我几次呢。”漂亮如瓷娃娃一般的少女,一开口,声音却是暗沉粗哑。脖子上一圈鲜明的酱紫色,一匹雪白柔软的白凌,被扯断了下摆的死结,挂在高高的房梁上,随风轻舞。
“长惜,你的长琴哥哥,可还不一定会不会回来找你,你这就舍得死了么?如果他突然回来,找不到你,那可怎么是好。你就是在地底下,能安眠么?”冷冷的声音,直指女孩弱点,他早就算准了,轩辕长琴没有消息传回来,眼前这个人,无论怎么折辱,都不敢轻易放弃性命的。
“他,早就忘记我了。”女孩听了男子的话,双眼瞬间失了最后一丝神采,这是长琴原来的近侍告诉她的。哥哥,放弃一切,寻找三年前,昙花一现的那个女子去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对她好的人也已经弃她而去了,她这么痛苦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哼,不管你怎么想,别指望能在我手上死掉!”狂妄的唇,毫不怜惜的覆上对方花瓣一般鲜艳盛开的唇瓣,狠狠的吮吸,直至身上的人,因为窒息两颊出现不正常的酡红,“你今天就给我搬去昭紫殿,由我亲自守着,看看你还能有什么花样!”
轩辕长祁深深看了床上人一眼,甩袖离去。
“哥哥……”房梁之上,我隔着粉纱床幔,听到躺着的人,低声的呢喃,嘤嘤哭泣。
心里叹息,这个女孩的不幸也是因我而起。
这个世界上,因为任何一件微小的事情,都有可能引起远方的一个震天惊雷。特定的事情发生,才会引起特定的结果。无数个特定,才造就了今天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前一世的勾茫,也就没有这一世的我,那么红莲,长琴,边想,甚至是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还会存在么?
当初红莲那一把火,烧死了百多万人口,还有云霓宫里,安静逝去的那百具尸骸,还有眼前这个意欲自残的女孩子,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人的苦难因我而起?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么?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那次慕容对我说的,我甚至不知道明天要干什么,活着有什么意思?我浑浑噩噩活着,得过且过,自觉得任何人,任何事,与我无关。
别人得死活,本来就与我无关。可是,为什么心情突然变得这么沉重?
“长惜。”一闪身来到床榻前,“跟我走吧。”
“你是谁?”轩辕长惜看到我突然出现,并没有尖叫,只是疑惑的看着我。
“我是夜月霓,我会保护你,直到长琴回来。”
宫里多了金童这个人,那些宫人都显得很不自在。初云说,继承仪式必需在没有男子存在的情况下举行。
我乐得不用当什么宫主,坚决不让她们赶走金童。这件事情,没过几天,就升级为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