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君浩的话很有道理,如果她现在就去乱坟岗,很可能便被黑衣人盯上梢,那不是惹得自己爹娘尸骨暴寒吗?可这样,她连给家人拜墓都不成了么?傅轻寒很是烦恼,强制自己镇定,冲他点点头,末了补道:“那我们分别吧!”
完颜君浩被她的话给震住了,“分别?你不跟我回去吗?你要去哪?”她一个人会去哪里?难道不知道全燕京都在搜捕她吗?只要一出施府就会被抓起来。
“四处流浪呗。”傅轻寒眼圈一红,“除了弘儿,我再没有亲人了,可我又救他不出。”她低头玩着手指。
“我不是你的亲人吗?”完颜君浩急问。
“算是吧。”傅轻寒含糊着答着,扭过头,往院外迈了两步,完颜君浩忙跟上来,跑到她前面挡着,怕她忽然就跑了。
傅轻寒看着有戏,哀叹了一声,往旁边让开,喃喃道:“君浩,你送我出城吧,从此这世上再没有傅轻寒了,看到你们,只会勾起我想念弘儿。”她将秀发掳到胸前,笑得惨烈,“我还是剃了一头的青丝出家去吧,落得没烦恼。”
完颜君浩见她说得这么突然,心里忐忑不安,“胡说什么?走吧,跟我回府,狗三还在院外呢!”
“恩人。”狗三早看见二人推推搡搡出来,不敢作声,听到完颜君浩提到他,忙上前叫唤。
傅轻寒将他拉到身边,爱怜地抚摸他的头发,道:“君浩,你常在宫里走动,念着你我这一场交情,帮我照应着弘儿成吗?还有狗三,也托给你照看了,都是可怜人。”
“娘娘!”完颜君浩气极,看着她绝美的面庞,忘了她之前要他叫的那声唐宛,却又如从前那般喊出声,“就算你要出家,小皇子你也不要了吗?”
“又没人帮我救他出宫!”傅轻寒脸色沉下去,听他的“娘娘”两字极为别扭,“我可不是什么娘娘,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你要找娘娘,宫里多的是!随你去效忠!”
狗三见她发火,吓得捏住她的衣角瑟瑟发抖,心里琢磨着娘娘两字的含义。
完颜君浩见她当真动了怒,第二声咽进肚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我说错话了,别再任性了,多让人为你操心。”
傅轻寒情绪回转不过来,依旧冷着脸,将长发一遍遍扯直,“我可不指着别人为我操心,要真记着这相识之情,就替我保护好弘儿,我要出家谁也拦不了!除非—”傅轻寒打住话头。
“除非什么?”完颜君浩追着她的字眼。
“除非哪一日,弘儿回到我身边了,我才会还俗。”
完颜君浩心里乐了,说来说去她还是在说一个问题,应道:“你先跟我回去,我想办法把弘儿接出来给你,那时再作区处行不行?”
傅轻寒噘起嘴,明知他是答应了,可心里还是极不痛快,弘儿的事如一座山似压在她心头。
“还不行吗?还要我做什么?”完颜君浩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了,顺从地望着她垂下的长睫。
温柔的话语如电一样击过傅轻寒,她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张脸,在她生气时,他也是喜欢这么说,“还要我做什么你才开心?”
可是,他现在怎么做她都开心不起来了。
虽然君浩说,爹娘不是他杀的,可是,碧云宫的火是怎么回事?淑妃是怎么回事?弘儿被丢在烈王府受虐待又如何说得过去?她恨不得那个男人便在面前,她要拣这世上最恶毒的语言亲口骂他。
因为有他,所以她要活得更灿烂!比他灿烂,比他快乐!
傅轻寒总算是开口了,“狗三,你也不必急着回乡下,那田先让别人种,你跟着我,去将军府生活。”她是这样想的,如果弘儿回来了,狗三便可以长期交付给完颜君浩了。
狗三自是大喜,能跟着贵人他自是喜不自禁了,但怕完颜君浩有异议,不安地看着他。完颜君浩和煦地笑着,“可以啊,狗三,回府换套衣服,叫管家给你安排住处,以后就在我书房里打打闲差,顺便学点知识。”
“太好了。”狗三感动得就要哭了。
“好了,你去找顶轿子,我们回府。”完颜君浩吩咐道。
傅轻寒坐在轿子里,没有人敢去搜她的轿子,平安地回到将军府,她也没有戴面具了,因为在外搜捕的图画有两种,包括她的两种容貌,她戴不戴面具都不管用。
傅轻寒到将军府的事没有张扬出去,只是密密通知了袁夫人与几个亲近的侍女,她便住在袁夫人闺中,外人不得靠近卧室十步之内。
袁夫人听说烈王妃失而复得,心中那口急气大大地吐出来,赶着来赔罪。
抬头瞧床上坐着的女人,她眼眨也没眨一下。
这是她见过的烈王妃吗?明明是小眼睛方脸型,怎么面前竟是个瓜子脸的大眼美人?相貌之美燕京罕见,袁夫人肚里来回思量,全然蒙了。
“姐姐,别这么瞧着我。”傅轻寒下了地,凝视着她额上的白布,“那马儿太猛了,好在只受了点皮外伤,可见那下下签也是不灵的,姐姐可要好生休养。”
袁夫人听她说出抽签的事来深信无疑了,激动地上前一步,“王妃,你怎么—”
傅轻寒打住她的话,“别叫我王妃,连王爷也没了哪来的王妃?姐姐还是叫我宛儿吧。”
“我,贱妾哪敢—”袁夫人结结巴巴。
“你叫我宛儿吧,否则是害了我了。”傅轻寒浅笑,“那****见我的模样不是我真实的模样,现在这才是,姐姐也不必要声张了,心里明白就是。”
“是,是。”袁夫人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将军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害宛儿妹妹受了这许多苦,安安心心在我这儿养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