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日,傅轻寒依旧去洗衣,刚把泡衣的水打好,春月便走过来,抱着一摞脏衣服,“今儿皇后的衣服由你来洗,可得用点心,稍微出了差错,你这颗脑袋就保不住。”
傅轻寒此次进宫,听得最多的便是别人恐吓她项上脑袋要掉,也不在意,问道:“我新来乍到,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活给我做?”
春月翻上眼,“给你做是看得起你,你只管好好洗,洗得好了皇后有赏。“
衣服洗得再干净,皇后会赏浣衣房小小的一名浣衣女吗?拿这话哄她呢,傅轻寒笑道:“春月姐姐,我笨手笨脚,让皇后怪下来可就不是我一人了,说不定还连累了姐姐与刘嬷嬷。”春月哼了一声,“叫你洗,你怎么有那么多话?”径直将一包衣服丢在泡衣水里,伸手搅了搅,质地轻柔的上好衣饰与一盆普通的衣服混在了一起。
“春月姐姐,这可是皇后娘娘穿的。”傅轻寒急着去阻止,正争执间,有人报道:“皇后娘娘到!”
傅轻寒心里一个咯噔,忙与春月站远了距离,一干浣衣女都停了手里的冲洗,俯身行礼。完颜珠踱到院子里,脸上笑着:“刘嬷嬷,都忙呢?”
“皇后娘娘大驾,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们吗?”刘嬷嬷哈着腰询问。
完颜珠轻轻扫过站在角落里的傅轻寒,眼睛又看向她脚旁的大盆,“咦”了一声,走近弯腰细细看了看,“好了,本宫的衣服都在这里,你们来找找。”
她身后一名小宫女脆声应着,对刘嬷嬷说:“皇后的衣服是我清晨送过来的,娘娘醒来时却没找到最爱的那根细玉簪,怀疑是不是没从荷包里拿下,不确定,所以过来寻寻。”
刘嬷嬷应着,走到傅轻寒面前,“这盆衣是你在洗吗?”
傅轻寒刚欲回话,春月抢道:“这衣一大早就指她洗,跟她说明白别跟其余的弄混在一起,她还是泡在一处了,我正在责骂她呢!”
刘嬷嬷白了她一眼,冲傅轻寒道:“你才进我浣衣房几天,就有资格给皇后洗衣服了吗?我没有吩咐下去,是谁安排的?”
“是春月姐姐。”傅轻寒听出刘嬷嬷话内有包庇之意,忙答道,“她刚拿来,皇后就来了。”
“胡说。”春月想狡辩,小宫女已经把盆里所有衣服的口袋都翻遍了,连水底也摸了一圈,摇摇头,“不在,娘娘,你记得清楚吗?奴婢昨儿拣衣服时也没看到,若是看到了也不会送来的。”
“难道本宫还记错了不成?”完颜珠一头疑惑,外加不信,“刘嬷嬷,不是我有疑心,这浣衣房鱼蛇混杂的,见了本宫珍贵的簪子,难免有两个不动心的。这簪儿是皇上赐给本宫的,丢了它事小,可丢了皇上的情份就大了。”
她的意思刘嬷嬷如何没听出来?勾着背道:“娘娘,你派个人,我们一起把院子里各房的房间搜一搜。”
完颜珠朝刚搜衣的小宫女使个眼色,她忙点头,“嬷嬷,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傅轻寒心中十分清楚,这个伎俩完颜珠用过,可她又为何要对这浣衣房动手呢?难道说是因为自己么?现在她不过是个平凡的浣衣奴,值得她这样吗?于是冷冷地等着结果。
不一会儿,小宫女手舞足蹈地跑了回来,手上捧着个亮闪闪的物件,“娘娘,找到了,您的细玉簪在浣衣女的房间里找到了!”
完颜珠的惊喜却不是很热烈,转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的脸黑得如锅底,眼光不自然地看向傅轻寒。傅轻寒半点也不惊讶,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懒懒道:“是在我的房里找到的吗?”
“物证摆着,你还想狡辩不成?”小宫女气势汹汹地指着她,“连皇后的东西都敢偷,真是无法无天了!”
傅轻寒冷笑,完颜珠沉下脸,“唐宛,本宫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难怪以前这浣衣房从没出过偷盗这样恶劣的行为,你一来就有了。”
“皇后娘娘,你要怎么处置我呢?”
完颜珠见她一脸的无所谓,恨道:“本宫当然会有处置,你现在不过是个下人,当真以为皇上来你这过夜就了不起来了?”
傅轻寒眼帘里射出一道阴冷,直直地盯住她,原来这场阴谋只为皇上来浣衣房过夜才有的,她的醋吃到自己这来了。立刻昂起头,声音无比暧昧,“原来皇后娘娘也知道皇上到我这来过夜的事,我还当他几个月不去坤宁宫,娘娘连自己男人的事也打听不到了呢。”
这话狠狠刺中了完颜珠的心,手指直哆嗦,“你,你,把这盗簪子的小贼带回去!”她身后跟来的几个宫女准备一块儿上,刘嬷嬷却横身往前一挡,扑通跪倒,“娘娘,这簪子,是奴婢拿的!”
“什么?”完颜珠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簪子是谁拿的她心里最清楚。浣衣房的管事是宫里的老嬷嬷,做事一向老道精明,怎么会为这个女人代罪?“刘嬷嬷,偷了本宫的簪子,这罪可不轻,你要三思啊。”
刘嬷嬷低着头,“簪子的确是奴婢所拿,刚见皇后来,奴婢心虚,便藏在了唐宛房里,既然找到了,奴婢也瞒不过了,自知罪大,请娘娘赐死。”
完颜珠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贱女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儿,竟让这个老成的嬷嬷宁愿代死,面上微微笑着:“这罪也不致死,想你在宫里几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赏你几鞭子吧。”
刘嬷嬷被宫女压倒在地上,傅轻寒大惊,她是如何不信这簪是刘嬷嬷栽赃的,她的心意她也明白了,扑上前,“嬷嬷,你又何苦,这簪是我拿的又如何?你何必为我受这苦?”
刘嬷嬷厉声喝道:“我不想连累你,别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