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轻寒一怔,她这口气便似这簪真是她所拿一样,只一怔间,鞭子的雨点已齐齐落在刘嬷嬷的背上,她嘴里还在不停地念着“娘娘,奴婢知错了……”
傅轻寒想上去为她挡,可一触到完颜珠含冰凝视的眼光,忍住了。
“唐宛,适才是本宫错怪你了,幸而不是你拿的,若不然,这狠毒的鞭子你也不一定能撑得住,你说这鞭刑是不是重了点?”完颜珠朝她走近,想从她眼里能不能看到愧疚之情,毕竟刘嬷嬷是将她的罪抗了过去。
傅轻寒却面无表情,眼无波澜,“皇后娘娘处罚得极是,偷盗者就应狠狠鞭笞,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拿宫里的东西还栽赃罪婢了。”
完颜珠哼了一声,“给本宫朝死里打!”
噼哩啪啦的鞭子声响在刘嬷嬷的背上,傅轻寒空洞的大眼望着,似乎什么也没看到。几十鞭打完,完颜珠领着一帮人扬长而去。
直到脚步声走得再也听不见,春月也偷偷地躲起来了,地上,刘嬷嬷趴着,没有动,傅轻寒急忙弯下身,探她的呼吸,好在还有气,去院外唤了两个浣衣女帮忙将她抬到自己屋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顶这个罪名?”傅轻寒叹气,泪眼晶莹。
刘嬷嬷睁开浑沌的眼,嘴角轻微抽搐,发出嘶哑的声音,“娘娘……能为你挡鞭,是奴婢的荣幸。”
傅轻寒一怔,心里生疼生疼,情不自禁喃喃,“这是为什么?”现在还有人记着她美人的身份吗?而刘嬷嬷将说的话却令她一惊。
“娘娘,昨夜窗下的人,是奴婢。”她十分艰难地吐着气,半天,才继续,“你回屋前,奴婢见到有人鬼鬼祟祟出来,想探个究竟,却无意窥见娘娘的真容……”
傅轻寒不语,紧紧抱住她虚冷的身子,听她说道:“有幸再见贵妃,死又何惜?贵妃,是我们心中的神。”她看向傅轻寒的眼光全是崇拜、敬意与欢喜,傅轻寒勾下玉颈,泪光盈盈,“刘嬷嬷,你别想得太多,好好养伤。”
“贵妃……”她紧紧抓住傅轻寒的手,拼力道,“宫里太危险,让皇上,皇上保护你……”她连喘粗气,“别管奴婢,这点伤还是能撑得过去。”
傅轻寒淡淡笑道:“你养着吧,我去替你熬药。”拓拨骁拿来的药还剩着好几副,她正好熬给刘嬷嬷,只是她说的让皇上保护这句话,权当一个笑话吧。若然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会怎么对待自己还是个未知数。
出来熬好药,傅轻寒端进去喂刘嬷嬷,刘嬷嬷连摇首,“奴婢没有这么好的福分让娘娘亲自给奴婢熬药,还亲自喂奴婢。”伸手要抢。
傅轻寒打开她的手,装着生气,“弄泼了我可跟你翻脸啊。”低头道:“以后别唤我娘娘了,这事儿,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刘嬷嬷只好顺从地由她喂药,傅轻寒不时自己也喝上两口,刚服侍她睡下,春月就走进来,“唐宛,我听说美人院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傅轻寒问,一面走出去,怕扰了刘嬷嬷休息,春月跟出来道:“好像是你姐姐孩子的事。”
“孩子?”傅轻寒很感到意外,不过才两个月不到,肚子里孩子能出什么事?难道又是摔了跌了?心里也紧张起来,她虽对唐雪有孕的事心存反感,可乍一听到这消息仍然挺着急,直接往美人院去了。
美人院里面集着好几个人,见到傅轻寒过来都让开道,知道她是唐美人的妹妹,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沉重。
傅轻寒走到窗下,看到拓拨骁站在屋子正中间,满脸的暴戾与杀气,拳头捏得紧紧的搁在胸前,仿佛要火山爆发似,一双大眼突成了铜铃,全是火红。她吓得不敢走进去,停住了脚,扫到躺在床上的唐雪,她捂着脸,发丝篷乱,精神萎靡不振,瘦削的肩上下抖动,掩着无尽的痛苦。
孩子掉了?这个想法一下蹦进傅轻寒的脑里。
“皇上,昨儿最后走的是杨淑妃,她来之间美人娘娘喝了这鸡汤,然后匆匆走了,娘娘就叫起肚子痛来。”秋莺跪在地上逞报,满脸的悲伤。
“传淑妃!”拓拨骁大声吼出来,眉尖眼角,全是痛心的恨,“妃杀吾子!”小德子急应奔出,院子里静得怕人。
“皇上,你要为咱们的儿子做主啊!”唐雪嘤嘤泣道,她不敢想象,没有肚里的龙子,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她该怎么过下去。
“别吵!”拓拨骁心中有气,脱口叫道,眼也瞟到了窗下的傅轻寒,冷冷道,“你怎么来了?看孤的笑话来了吗?”
傅轻寒忙从正门进来,低头谢罪,“皇上,罪婢关心姐姐,所以第一时间过来。”不过,刚看到拓拨骁发怒痛心的模样,她确实挺解恨的。
唐雪见了她,火苗又被点燃,掩脸大哭,“滚!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这里的所有人!”但没有人听从她的话,包括傅轻寒,包括一旁的完颜珠,现在不是她使性的时候,拓拨骁也回过头,压低了声音,“你注意身体,淑妃过来,孤给你个交待。”
“交待?皇上,臣妾的皇儿都没了……”她放下手,不住地哽咽,两眼因为哭泣与流血过多而显得憔悴臃肿,看得出来,她丧子之痛有多剧烈。傅轻寒心里一动,此时此刻,她想到了弘儿,解恨的想法一消而散,天下,哪个母亲对子女的心会有虚假?唐雪纵然无情,可她肚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孤要她赔命!”拓拨骁怒气冲冲。
正说着,窗外比唐雪叫得更惨的声音闯入房中,“皇上,臣妾冤枉啊!”正是杨淑妃,披头散发,浑身泞泥地撞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