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眸瑾回头看看香粉,犹豫了一下说,她不打算多说话。
香粉劈手夺下她拿在手里的杰克送给她的下水镜:“这个怪模怪样地东西,也是儒生给你的?”看她发呆的样子,又嫉又恨地顺手一把把她推进水里。
“哎呀!”李眸瑾猝不及防跌入海里呛了口水,狼狈地咳嗽着拍着水试图游上岸。
“给你的臭东西!”香粉哈哈笑着,残忍地抬起手臂把眼镜远远地丢入海水中。
“不要!”李眸瑾叫着游向眼镜掉落的地方,她知道这块礁石下是一片深海区,可是她刚刚已经下了几次深海,太阳穴疼得突突直跳,她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力气再潜入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被丢下去,她气急败坏地狠狠游回岸边,香粉早回到了海女们聚集休息的海滩。
她二话不说,冲上去就和香粉扭打,香粉蔑视地一笑,胳膊一抡,她就像条死鱼一样摔倒在远处,半晌爬不起来,众人看着哈哈大笑。
在李眸瑾第三次爬起再冲上去的时候,李氏终于受不了别人的嘲笑,掩饰着心疼大叫:“死丫头,有劲滚下海,撒泼胡搅叫什么本事!”
“姆妈!”李眸瑾又累又痛地叫了一声,看看周围嘲笑的面孔,她闭上嘴甚至连原因都懒得说,起身歪歪扭扭地回去了,“这个鬼地方,这辈子我都恨死了!”
傍晚,方正骑马来到李氏家,李氏一家和庄明寒正围着吃饭,他们都愕然地看着满面怒色的方大人不知作何反应,只见方正大步走向庄明寒:“最后问你一次,你去妓院到底是做什么!”
庄明寒尴尬地看了看身边的人,起身低声地说:“我不是说了吗?到妓院不嫖妓做什么!”
“嫖妓!”李氏大声地问,惊讶地哑口无言。
元彪无奈地说:“儒生,他们说你几天前去赌钱赢了很多,你赢钱是为了进妓院?”
庄明寒张张嘴苦笑一下百口莫辩。
李眸瑾失落地放下碗:“流放之徒,你教导我要努力面对困难,你怎么就自暴自弃了?我知道这个地方和你的家乡不一样,可是,只有你好好反省了自身的不足,你才可能回去呀!”
庄明寒恼怒地看向方正,方正看他冥顽不灵,就大声宣布:“流放之徒庄明寒,不思反省,调戏妇女,下赌场,入妓院,今处以围篱惩罚,现在起不允许出这个院子,违令送往县衙惩处!”
听着方正哒哒哒离开的马蹄,李氏长叹一声:“流放之徒,真是狗改不了****!”
“你说什么!”庄明寒抬高腔调,“怎么能这样说——”
“坏死了!姆妈说你好吃懒做,五毒俱全!”李眸缨说完起身离开,其他人也都嫌恶地看看他,离他远远的。
庄明寒痛苦地感到不被人理解的悲哀,他的日子刚刚有点意思,一下子就毁于一旦,这里的人真的很纯朴,嫉恶如仇啊!只有等真相大白,自己才可能平反昭雪!
晚间庄明寒早早入房休息,王虎和赵豹轮班守在大门外,惹得王虎腹诽连连:这该死的流放之徒,被惩罚围篱,真正受惩罚的其实是我们俩,什么时候才可能解除这苦差事!
庄明寒听得到李眸瑾睡得很不安宁,这丫头可能是在犹豫,在不舍吗?他的心头泛出丝丝苦涩怪异的感觉;半夜时候,竟然听到她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他蓦地心里一疼,这丫头,难道真的要跟着异洋人离开?
李眸瑾轻手轻脚地下厨烧了饭菜,她徘徊地走到妈妈的房前,把他们的鞋子摆放端正;回到房里,给妹妹掖掖被角,眸缨,以后多孝顺姆妈和阿爹,我要走了,以后再也不会给你们闯祸,反正我在这个岛上就是废物一个,没有我大家会活的好些吧!
她擦擦眼泪,轻轻掂起自己打好的小包袱,走到门口,忍不住再回头,泪眼朦胧中她仿佛看到姆妈走来走去地收拾渔具;阿爸拿着扫帚扫庭院,时不时停下咳嗽两声,冲她微笑;眸缨安静地坐着写字,她晶亮的眼睛不舍地看向她,她的泪水又来了!
毅然擦干净眼泪,决然地要转身离开,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抓住她的一只胳膊,她讶然回头,竟然是庄明寒!
“你要走了?”庄明寒低声地问。
“是,流放之徒,我在这里活得不快乐,心口经常都是堵得痛痛的,我不要一辈子都做一个不断下海的海女;你要好好的,总有回家的那一天,不要再去赌场和妓院,我总觉得你没有那样坏!”李眸瑾哽咽着说,然后,用力地挣脱手腕。
“小马驹,那是一个连语言都不通的国度,你到那里会和他在这里一样孤独痛苦的!这里是你的家,有养育你的阿爸姆妈,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庄明寒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求求你,不要说了,流放之徒,我想过,可是这是我今生唯一的机会,让我走吧!”李眸瑾哭着说。
“小马驹,我不喜欢你这样!”庄明寒觉得心如割裂般疼痛,紧紧地把她拉入怀里,用力地抱着她说。
“你说什么?你不喜欢我这样?是什么意思?”李眸瑾停下哭泣,红红的眼睛看向庄明寒。
“我——我——”庄明寒不知道如何回答。
“流放之徒,你无法带我走,我在这个岛上早晚会难过死的!求你了,放过我吧!”李眸瑾失落地愣了一下,还是毅然抗拒着他的拥抱,“船快开了,你放开,错过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求你了,放过我吧!让我走!让我走!”李眸瑾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地祈求着。
庄明寒感觉她****的泪水浸透自己胸前的衣衫,他绝望不舍地站着,茫然地看着她推开他的怀抱,轻轻推开柴门,抱着包裹,急急隐入黑沉的天色。
门口的赵豹听得一点动静,立刻揉揉惺忪睡眼,吃惊地四顾,待看到庄明寒还在院内就松了口气,闭上眼大声说:“流放之徒,回屋去!”一边继续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