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一大早就赶往大牢,要提审那个昨天在药店捉到的盗取贡品的盗贼,赵豹打开牢门,走在前头带领方正进去,看到盗贼低着头似乎蹲坐在栅栏边,他疾步过去一看,地上黑湿的水渍竟然是浸入泥土的褐色血迹:“大人,不好了,犯人死了!”他回身惊恐地跪下禀报。
“死了!”方正气急败坏地责骂,“一群饭桶,昨天不是交代了要严加看守吗?没有我的命令,谁进去过?”
赵豹胆战心惊地起身凑上去对他耳朵小声说:“那个钦差大人昨夜将近亥时来过,说是你的命令,小的就没敢阻拦!”
方正又是懊恼,又是愤怒,一时气得咬牙切齿,闭上眼睛挥手命令仵作验尸,片刻仵作说:“回大人,死于亥时,死者天灵盖碎裂,没有凶器击打痕迹,应该是被高手用内力捏碎。”
方正烦躁地出了牢房,心里思谋,原来这假钦差是盗贼的同伙,怪不得不住驿馆,不住府衙,行踪不定,现在竟然不惜暴露身份杀人灭口,看来,这贡品确实都没有运出,这个死去的盗贼定然是负责看守赃物的,忍受不了山镇寂寞,监守自盗,致使暴露身份,哎!可惜啊!这根弦断了!那么,他命令羁押明天早上的商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管他呢,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时有人通报说药铺掌柜有要事禀报,方正放下手中的茶杯,立刻停止了在堂内杂乱地踱步,双目炯炯。
那个店伙在衙役的带领下进来恭敬地叩头,说了庄明寒今天到药铺的事情,又说了他现在正在城中的妓院。
方正大吃一惊,立刻明白了庄明寒的意图,那个假冒的钦差,自己老早就曾派人跟踪,总是被他溜掉,也私下盘查过很多地方,没想到竟然是在妓院,庄明寒去哪里做什么,难道是同党!
“包围妓院!快!”方正出厅大声地叫道,周围的差役都疾步趋出,很快队伍井然,跟着方正的马尘冲向妓院。
庄明寒坐在妓院不远的茶馆,紧盯着妓院紧闭的大门,慢悠悠地喝着茶水,水中飘荡的绿色茶叶让他的心忽上忽下,他抿抿嘴,这茶叶初入口苦涩粘滞,有点恶心,好在他的口味经过这些天粗劣食物的磨练,已经有了很大的适应性了,不过,片刻之间,他已经感觉到了丝丝清凉逐渐压下了他心里的焦虑,看来,这茶真如此地的人了,他心里一动,自然地联想到了水南村的那些人。
既然是猜测,就要有耐心地赌一把,不急,他轻摇着折扇,有一口没一口地呷着茶。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他眼神一亮,他看到了那个神秘黑衣外来客来到妓院的大门口,他机警地四下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就敲敲门,片刻闪身挤入了大门打开的一条缝隙,入了院子。
庄明寒一跃而出,尾随入内。
一个做粗活的小男孩正追着黑衣人小跑着:“站住,现在不是营业的时间,姑娘们都还没起身。”
黑衣人回身一脚,踢得那男孩仰面倒地,冷哼一声自顾自往楼上走。
小男孩疼得一时说不出话,他很快就想到了那个人是不久前头牌美玉姑娘的常客,只是经常夜半来三更去,见首不见尾,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疑惑着正要挣扎起身,一双有力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是他打你?他进了哪个房间?”庄明寒扶起他问。
“二楼最西边那间!”那一脚让小男孩满心怨怒,他不假思索就说出了那人常住的房间。
庄明寒步履轻疾地上楼,戒备地慢慢向那个房间靠去。
贴住门边,里边没有一丝动静,他刷地一脚踢开房门,室内空无一人,他思考了一下,慢慢靠近墙角那个衣柜。
“啪!”柜门大开,那个黑衣人手握长剑,迎面刺向他的面门。
庄明寒闪身避开,就地一滚,去夺黑衣人掂在左手的包裹。
黑衣人一个旋身背上包裹,正面对着庄明寒,右手精准地出剑,说时迟那时快,庄明寒袖间的短剑也已经擦上了他的胸口,黑衣人险险急退,避开致命的一击,可是,“当啷”一声,一件东西从他被割裂的胸口掉出。
黑衣人一看,不顾一切地要去捡起,庄明寒哪里容得他得手,短剑快如飞花,招招取命,黑衣人的长剑近身无法施展开,一时疲于应付,落了下风。
这时院里传来一阵喧哗声,黑衣人狠狠地瞪了庄明寒一眼,破窗而出,庄明寒追向窗口,看到楼后的街巷往来的行人,只好收住身势。
他取出从怀里取出手巾擦去短剑上的血迹,谨慎地插入衣袖的鞘内,俯身捡起黑衣人掉落的那件铜质圆牌,端详了一下上边嵌刻的简单的一个文字,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这是揭秘黑衣人身份的重要线索。
庄明寒走到楼下,方正正要指挥差役们搜索,抬头假装意外地看着他说:“流放之徒,怎么是你!为什么来这里?说!”
“食色性也!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庄明寒硬着头皮说。
“一个待罪之身,不思进取,自甘堕落,竟然敢进妓院,从今天开始,对你进行围篱安置,王虎,赵豹,跟着他,从今天开始不允许离开李氏家小院半步,违反大刑伺候!”方正恶狠狠地说。
“是!”王虎、赵豹应声而出,拉着庄明寒就要离开。
“大人,这样的惩罚太过分了!”庄明寒回身愤然说。
方正看也不看他,手臂一挥,命令差役们搜查妓院。
李眸瑾陪着李氏和海女们一起下海,她只要想到这是她今生最后一次下海,心里就又是兴奋又是忧伤,从此,她将再也不用因为下海时间长忍受头疼欲裂的折磨,不用被周围的人耻笑,她赤足站在一块黑色的伸在海面上的礁石上,远远地望着。
“李眸瑾,无论如何,你的水式真是很差,那天的鲍鱼都是儒生帮你采的吧!看不出来,儒生竟然有这样的本领。”香粉走过来用手拨拉了一下挂在她腰上的小篓,挑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