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虚怀若谷——晏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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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薄敛省刑

『仁』是儒家的执政理念,晏子不是儒家,他的思想与墨家较为接近,但他也把『仁』作为施政的中心内容。他坚持认为『意莫高于爱民,行莫厚于乐民』。遇有灾荒,国家不发粮救灾,他就将自家的粮食分给灾民救急,然后劝谏君主赈灾,深得百姓爱戴。对外则主张与邻国和平相处,不事挞伐。齐景公要伐鲁国,他劝景公『请礼鲁以息吾怨,遗其执,以明吾德』,景公『乃不伐鲁』。

齐景公在位时赋税繁重,讼事众多,被拘禁的人塞满监狱,发怨言的人遍布朝野。晏子一再进谏,景公总是不听。景公还对晏子说:“管理狱讼,是国家的一个重要官职,我想交给先生去主持。”

晏子答道:“主上打算让晏子去理顺这件事情吗?那么晏子只要有一个女子能够记写,就足以做好这件事情了。主上打算让晏子去理顺那些情绪吗?庶民百姓没有谁甘愿他们的身家性命受到残害,而拿去满足暴虐的国君的癖好,所以主上只需派官吏加以考索并杀掉他们就万事了结了。”

景公大不高兴,嚷道:“理顺这件事情就只需支派一个女子,理顺那些情绪就干脆考索杀掉,像这样简单,先生岂不是说不上有什么确保治国的方略吗?”

晏子说:“晏子所了解的与主上不大一样。比如胡、貉、戎、狄之人喂养狗,多的十几只,少的五六只,但彼此之间不会伤害。如果缚着鸡和猪随便抛给那些狗,它们会为此争斗得折断骨头裂伤肌肤,可以马上见诸眼前。只有在上者整肃自己的管理,在下者认清自己的等次,贵贱之间才不至于发生超越界限的事。但主上拿出千钟爵禄却随意抛给左右的人,左右的人争夺爵禄比胡狗还凶,主上却无所知。要是一寸长的管子没有底,那么用尽天下的粮食也不能装满它。如今齐国男子耕种,女子纺织,夜以继日地干,还是不能满足供奉国君的需求,而主上身边到处都是雕文刻镂的楼台景观。这就好比是没有底的管子,主上却始终无所知。要是五尺高的孩子手执一寸长的一把火,那么用尽天下的柴薪也不够他烧。但主上左右的人都是举火之徒,主上也始终无所知。宫中钟鼓排列成行,干戚舞乐不休,纵然是大禹也不能禁止庶民百姓注目观看。要想抑制庶民百姓的欲念,锢锁他们的观察,阻遏他们的思考,连圣人都很困难,何况是掠夺他们的财产而让他们挨饿,烦劳他们的体力而让他们疲困,长期使他们受苦而让他们接受严酷的狱讼,受到惨痛的责罚,实在都不是晏子所能理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