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
你的美丽便在我心中驻下了芳影
从此挥之不去
萦绕我的清梦……
人生的际遇也许正是如此,当缘分来临,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会从此挥之不去。张心远正是如此,虽然只是远远一瞥,但徐家姑娘的芳影真的从此留在了他的心田,温馨着他的梦境,让他对这桩原本十分抗拒的婚姻变得半推半就起来。
那天,他刚和母亲偷偷相亲回到家中,弟妹们便一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哥哥,新嫂子漂亮么?”“大哥,新嫂子是不是很温柔呀……”
张心远的亲事是家里多年来的第一场喜事,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家庭新成员,弟弟妹妹的心情和他一样激动。“大哥,有了新嫂子,咱家里多了一个人,就有人帮母亲做家务,也有人陪着大哥读书写字了。”大妹其范笑眯眯地祝福着大哥。她和其他的弟妹们一样,也盼望着哥哥娶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子进门,这样才家庭和顺,哥哥也才会满意。
面对弟妹们的热情盘问,张心远呵呵傻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回答,但他心里却荡漾起了温柔的涟漪。徐家姑娘清新委婉,窈窕可爱,能娶上这样可人的女子为妻,也不负自己的心愿。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诗经里美好和谐的爱情,已经如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彩画,靓丽地展现在张心远眼前。想到即将到来的幸福生活,张心远开始憧憬起未来的幸福生活,想象着牵着这个如花般女子的手,并肩走在开满野花的乡间小路上。这样的路不是寂寞的,而是充满了灵性和趣味的,因为有他的诵诗声,有她的欢笑声。
按乡间的规矩,两家议婚,商谈婚事的主动权一般都在男方。但张心远的婚事,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因为偷相过后,他和母亲还没来得及去央求媒人再到徐家商谈婚事,女方家却再次派媒婆登门了。
媒人自然还是那个能说会道的田婆媒,一进门就咯咯笑着向张心远道喜,说他真是好福气,找到了这么通情达理又漂亮贤惠的好未婚妻,把同村的小伙子们羡慕得不得了呢!一番夸奖后,田媒婆如实传达了徐家的意思:看重张家是世代书香,所以不计较张家现在门庭衰落,情愿少要财礼,尽早把女儿嫁过来。
戴夫人一听,不由满心喜悦,连连夸奖女方家体贴人心,第二天就和田媒婆一道,找了个当地有名的算命先生,请求择个好日子让儿子成亲。算命先生一番掐指后,为张心远定好了婚期:腊月初八。说这天是个双吉日,张家要是在这一天办喜事,不但举家和顺,来年就能添丁进口呢。戴夫人一听,心中大喜,回家就让张心远在朱红纸上写好佳期,连同聘礼一齐送往徐家。
张心远的终身大事,就在火箭般的速度中定下了。闪电一样的速度,让张心远有些莫名的失落,也有些小小的惊恐,因为他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婚姻,是幸还是不幸?这婚姻是从此让自己走进迷醉的桃花世界,还是在身上加了根绳索?结婚后,自己还能像从前那样,以读书为重,游走四方交朋拜友么?新娘子是那么的清雅美丽,她的性格会像她的容颜一样悦人心脾么……
张心远的心里,就如狂涛中的小舟,在喜悦和忧郁中左右摇摆着。但戴夫人却不理会儿子的多愁善感,急切盼望儿媳进门的她,在和徐家敲定婚期的第二天起,就开始准备婚事。她带着几个孩子打扫房间、置办家具、通知亲友,一切都做的有条不紊。
终于,在紧张忙碌中,很快迎来了喜庆日子,张家张灯结彩,准备迎娶新娘子。为了儿子的婚事,戴夫人也颇费了许多心思,把张心远的房间布置得喜气盈人。房间里换上了新墙纸,张着红纱帐幔,窗户上粘着大红纸剪的喜庆窗花。这些窗花也是戴夫人的杰作,每一个窗户上粘贴的窗花都不相同,有百鸟朝凤、有双喜临门、有早生贵子……每一幅窗花里都洋溢着一个母亲的渴望和期望。
张家虽然没有了顶梁柱,但也算书香门第、大户人家,所以戴夫人下决心要把这场喜事办得风风光光的,除了把家里布置得气氛像过大节一般,还特地请了一个戏班子,在府前搭上了戏台,婚礼前两天就热热闹闹地唱了起来,一时间,府里府外,一派欢天喜地,就等着新娘子进门拜天地了。
转眼,到了成亲这天,张心远披红挂彩,在众亲戚的簇拥下,敲锣打鼓迎娶回了新娘子,也迎回了新娘子从府门排到大街上的丰厚嫁妆。这些嫁妆着实费了新娘子父母的不少心思,从脸盆架到脚踏、衣柜子、被箱子……真是应有尽有,每件嫁妆都用朱红漆漆得油光闪亮,耀人眼睛,看得邻居们啧啧称赞。新娘子出身书香家庭,又带来这么多嫁妆,着实给张家长足了面子,看热闹的人几乎把张家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纷纷称赞张家祖上积了德,娶到这样一门好姻缘。
终于,喧闹的人们散去了,前来祝贺的亲人们也走了,婚礼的主角张心远也要开始新婚最隆重的大节目——入洞房。
洞房里,烛光摇曳,暗香飘溢,而在灯花开处,新娘子含羞端坐在床头,头上的红盖头映着烛光,散发着喜庆的红光。身披红花的张心远心情激动地望着他的新娘子,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幸福。当然,和他同样激动的,是聚在他洞房外的一大帮亲朋。闹洞房是乡间婚庆时必不可少的节目,大家都捂着嘴,忍着笑,想听听这位饱读诗书的新郎官,和他的新娘子是怎样别开生面的洞房。
没有预期的甜美呢喃,没有想象中的暧昧声音,从洞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哀号,一下把听洞房的人给吓得魂惊天外,洞房里怎么能有这样悲愤而伤心的嚎叫呀?正在惊疑,只见洞房的门刷地拉开了,接着一个黑影像疯了一般窜出洞房,转眼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啊?大家一下愣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赶快冲进洞房一看,只见洞房里,新娘子捂着脸哭的泪人一般,而新郎官,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跑了,跑了!新郎官跑了!”有人叫了起来,人们万分惊讶,不明白这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发什么神经。听说儿子竟然从洞房里跑了,正在客厅和亲戚说话的戴夫人大惊失色,赶快来到新房察看情况。
看到婆婆来了,新娘子也顾不得害羞了,擦干了眼泪迎接婆婆。这时,众人才看清新娘子的容貌:呀,只见她个子不高,身材微胖,此刻满脸泪痕,不是多美丽,但看上去倒也楚楚可怜。
“怎么回事呀……”戴夫人焦急地问,新婚之夜,儿子竟然逃离了洞房,这当妈的怎么能不焦急万分呢。但当她的眼光落在新娘子身上时,也不由得一愣,顿时张开了嘴巴说不出话来。看到婆婆惊讶的表情,新娘子更加羞愧,在她哭哭啼啼的诉说中,人们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对于男人来说,洞房花烛和皇榜高中应该是人生中最为快慰的两件事情了。而此时,微微喝了一点酒的张心远更是心情激动,他走近新娘子,激动得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那天遥远的一撇,新娘子清丽的身影在他心中留下了美丽的印象——如水,如梦,也编织着他一生的绮梦。
他在新娘子身边坐了下来,心中有许多话想说,但却不知如何说好,紧张中他伸手握住了新娘子的手,轻轻对她说:“我喜欢读书,幸好你也是认得字的,从此后咱们就比翼双飞,你恩我爱,我读书,你写字,琴瑟和鸣,你喜欢么……”
新子没有说话,被他握着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新娘子和自己一样激动。也许是新娘子的文弱激起了张心远的豪气,他拿起桌上的秤杆,用颤抖的手挑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在他想象中,此刻在自己脸前的应该是一副美丽俊秀的脸庞和一双如水的清眸,笑盈盈地望着他……
但是,眼前的人却吓得他一声惊叫,手中的秤杆也扑得一声砸在地上。只见眼前的是一个他根本不认得的女人,和他那天看到的清丽影子根本天差地别!是洞房里的灯太摇曳了么?让自己眼花无法看清新娘子?还是自己刚才被灌了一杯酒,以至于眼神迷离呢?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紧紧盯着新娘子,不错,真的不是那天看到的人呀!他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当然记得不久前的那次相亲,那个远望了一眼的女子——轻盈,窈窕,脸若桃花,眼若湖,樱桃小口一点点,不管从哪方面说,都绝对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小美人。但是眼前呢,只是一张普通的脸,和一般的乡间女子没有什么区别呀。
怎么回事?!张心远惊的魂儿都出来了,捂着发疼的胸口指着新娘子问:“你,你是谁?你是谁?”“我是徐大毛呀。”新娘子倒是大方,站了起来,向他走去。张心远一下子跳得更远了,指着她叫道:“你不要过来,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根本不是徐大毛!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新娘子难过得低下了头,但她的讲述却无疑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下就搅碎了张心远的五脏六腑。原来,眼前的这位新娘子才是真正的徐大毛,是徐家配给他的新娘子。而那天他看到的,只是徐大毛的妹妹而已。因为自己相貌普通,张家是书香门第,怕张心远相不中自己,所以田媒婆才想了个主意,让妹妹假装是自己,好让自己嫁进张府来……
啊??原来漂亮的新娘子,竟然是雾中花,水中月!自己竟然被结结实实地给骗了呀!张心远又羞又气,再也忍不住,狂叫一声,转身奔出了洞房。
众人一阵嗟叹,新娘子长得普通倒也罢了,却还做出这样的事来,新郎官不气疯才怪呢!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戴夫人也气得浑身颤抖,但事已至此,徐家就是再不是,已经拜过了花堂,喝过了交杯酒,并且也宴请了亲戚乡朋,总没有再把新娘子退回去的道理呀!
戴夫人顾不上责备儿媳妇,强忍着气,央求亲朋,得先赶快把儿子找回来才是,这深更半夜的,又是新婚之夜,可不能让儿子出了问题呀!一句话提醒了众人,纷纷打着灯笼走出张府,到处去寻找新郎官。
当洞房里因为跑了新郎而闹翻了天时,张心远正躲在离家几里远的一个山洞里,伤心欲绝。所谓的自由婚姻,竟然是一场骗局?!自己牵挂的漂亮新娘子,竟然也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相伴自己终身的,竟然是一个欺骗了自己的女人?!
金玉良缘将我骗
害妹妹魂归离恨天
你和我情深犹如亲兄妹
那时候两小无猜共枕眠
……
泪水扑簌簌从脸上滑落下来,他不由又想起自己喜欢的红楼梦的唱词。当年,读小说读到这一节,看到贾宝玉被骗婚时肝肠寸断,他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无限悲愤,为宝玉和黛玉的爱情痛彻心扉,没想到现在自己竟然落了个和贾宝玉一样的命运!原以为从此可以才子佳人、比翼双飞,没想到自己却被结结实实骗了个彻头彻尾!
怎么办?怎么办?
张心远感觉自己就如一叶小舟飘摇进了狂涛巨浪的大海,失去了方向,找不到归岸……
正在他又哭又难受时,忽然传来一阵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接着一个惊喜的声音叫道:“在这里呢……”
原来,搜寻张心远的人终于找到了这里,发现了已经神情恍惚的张心远。一看众人来了,张心远霎时明白过来,被捉回去,就是要和那个可恶的新娘子入洞房呀!不要!不要!他狂跳起来,想继续逃奔。但架不住来人众多,大家不由分说,架胳膊的架胳膊,抬腿的抬腿,七手八脚把他又弄回了家里。
十几个人像押解罪犯一般,终于把张心远交到了戴夫人手上,看着被众人抬进来的儿子,戴夫人是又气又心疼,只得先让众人把儿子送进洞房,自己也跟了进来,苦口婆心地劝他,事已至此,这事也不能全怪大毛,好歹现在她也成了张家人,他只能接受这门亲事。
但不管戴夫人如何劝说,张心远就像一尊木雕一般,不言不语,傻傻地坐在那儿。最后,戴夫人没有办法,只得让众人离开,然后把洞房的门从外面扣上。老夫人觉得,把一对正年轻的人同放在一个房间,而且他们又是正式拜过花堂的,不怕干柴不燃烧。
戴夫人还真想错了,众人刚一离开,自知愧对张心远的新娘子就赶快放下身价,含羞邀请张心远上床休息,但张心远却像未听到一般,抱起被子把自己一裹,像一个花团锦簇的彩色大粽子一般缩在椅子上,不言不语,摆明了要和她划清界限的样子。毕竟女人家脸皮薄,邀请了几次,人家一直这样冷态度,也死了心,又不好扔下人家就睡,只得倚靠着床栏,朦朦胧胧小憩了一会儿。两个年轻人的新婚之夜,就在这样又难堪又尴尬的境遇中度过了。
新人无情无绪,戴夫人也是辗转反侧,一晚上没敢合一下眼,担心着儿子和媳妇,所以天还没有大亮就起了床,准备为家人准备早餐。戴夫人刚走到客厅,就听到新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红色的身影闪了进来,恭敬地对她弯身下拜道:“母亲早安!”原来是新儿媳早起给她问安来了,请完安又转身进了厨房,说是要去为大家做早点。
听着厨房里传来做饭的声音,戴夫人不由得叹了口气,新娘子虽然长得不太漂亮,但却颇懂礼仪,也算实在,新婚第一天就肯下厨房做饭,看来是个过日子的主儿。可是这样的儿媳儿子却不喜欢,这个傻孩子,他根本不知道居家过日子,要的是能干、实在又贤惠的媳妇,如果娶一个墙上挂,倒是好看了,但能扛得起这一大家子的家务事么?
张家从来没有迟睡的习惯,何况家里还刚刚发生了这样的重要事情,这边戴夫人刚洗过脸,其他几个孩子早就起来了,一起来到了上房里,围着母亲,戴夫人还没说话,就见新媳妇又进来了。看到新嫂子,懂事的其范赶快问嫂子安,但生性调皮的啸空和牧野几个,则嘻嘻哈哈地围着新嫂子打趣,问哥哥是不是昨晚累了,所以还没起床?新娘子真好脾气,面对虎狼一样的弟妹们,微微一笑,然后抱着最小的妹妹其伟帮她洗脸。
新婚后的第一顿早饭,张心远缺席,他依旧裹着被子在椅子上酣睡,其实他也根本没睡着,上房里一切声音他都听得清楚,他只是用这种方式对所有的人表明:自己不喜欢这个新娘子,不接受她!
新娘子当然知道老公不喜欢自己,但她却从不在脸上显露,从新婚的第二天起,她就承担了一个贤惠而能干的媳妇所应承担的职责:做家务、照顾弟妹,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妈妈,新嫂子好勤快哦……”其范偎在母亲的身边,欣喜地对母亲说,“这下子,可有人帮着妈妈做家务了,妈妈以后再也不用辛苦了……”“就是就是,新嫂子的手好灵巧哦,给我做的鞋子真好看……”二弟啸空也由衷地说。
戴夫人脸上浮上笑来,虽然新儿媳到家才没几天,但她耐劳、善良,并且心灵手巧,纺花织布样样拿手,一天能下几匹布呢。白天辛苦,晚上也不舍得休息,一晚上可以纳好一只鞋底,两个晚上就做好了一双鞋。除了勤劳,她对张家这一大帮弟妹们,也亲热得很,哪个需要她做什么事,从不推辞,就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这样的儿媳,戴夫人先就喜欢起来,新儿媳虽然长得不漂亮,也不识字,但她勤快,善良,里里外外一把手,到家没几天,自己就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娶妻当娶这样的女人。在戴夫人眼里,娶个儿媳是操持家务,传宗接代的,这些,新儿媳都能做得相当好,至于漂亮和断文识字,那都是不顶穿不顶饥的玩意儿,都是浮的,眼前的儿媳才是真正的好!虽然儿子心里还不待见,但日久生情,她不信这样的儿媳会得不到儿子的欢心。
但一向知子的戴夫人,这一次却真的没能琢磨准儿子的心声。虽然一家人都喜欢起新娘子,但张心远却从不正眼看一眼新婚妻子。从结婚的第二天起,他就住在了书房里,拒绝到新房里睡觉。一看儿子没能按自己预想的那样日久生情,反而躲到了书房里,戴夫人急了,亲自来到书房对张心远说:“你是要气死我呀?”
“没有,妈妈,你快坐……”一看母亲来了,张心远放下手里的书,赶快给母亲搬过凳子,让母亲坐下,忙对母亲说,“孩子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要气伤母亲呀!我是想趁着年轻,赶快读书,也许会有个好前程呢!”
“心远,你已经成婚了,就该撑起门户,别成天光记着读书呀什么的,那不顶用……”戴夫人说不下去了,心里一阵难过。因为丈夫的早逝,家里孩子众多,她一个妇道人家,实在难以支撑,所以耽误了孩子的前程。心远且不说了,就是啸空,小时候读书也是极伶俐的,但丈夫去世后,孩子懂事,早早就停了学业,开始做生意赚钱维持家用。她叹了口气,又对心远说:“你是长子,家里的事你也得担当些呀,你看啸空都已经不读书,去做生意了……”
“妈妈,我正是看到了弟弟辛苦,所以才更要发奋读书呀!”张心远赶快对母亲说,“你也看到了,大弟实在太辛苦了,但想要改变命运,也只有读书呀。妈妈,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读书,读出大出息,好让母亲和弟弟妹妹们过上好生活,这正是我要做的呀!”
张心远的话,让戴夫人心里难受。心远是孩子们中最聪明的一个,丈夫没死时,孩子已经考上了留学的名额,本来就要踏上去外国的行程了,因为丈夫的突然去世,家中实在凑不出学费来,才把孩子耽误至此。现在,孩子想奔着读书去闯一条路,也不是孩子的错呀!
怕儿子心中难受,戴夫人也舍不得过多责备儿子,所以怏怏地走出了儿子的书房,只在心里盼望着儿子能看清现实。
望着母亲的背影,张心远也在心里暗暗叹气。这场婚姻,是母亲的期盼,他焉能看不出来?但一想到藏在心底的影子,他就觉得自己不能妥协,一旦妥协了,自己的梦就真的永远只是梦了!
不行,自己是个男子汉,得行动起来,把藏在心底的梦给抓出来,明明白白地放在眼前!这样,方不负自己这么多年的相思和渴盼呀!
当张家人都满心希望地盼望着张心远和新婚妻子和好如初时,张心远的心中却暗暗打定主意,决定实施自己打算了好久的计划,去寻找自己梦里的爱情,让眼前这个自己十二分不满意的婚姻彻底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