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肠不知不觉便软了,盯着唐逸宁渐如颜翌宁那般深邃的瞳仁,我笑一笑,泪水却滚落下来。
或者,那种后世的深邃和内敛,只是前世受尽情劫后留下的印记?
唐逸宁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他人在侧,默默地抬起袖,用他湖色的绸衣,为我擦泪。
低垂下眼睑时,我瞧见杨轻蕊把取出一半的丝帕又塞回了袖中,笑盈盈地坐到我跟前,说道:“嗯,你病还没好,等你病好了,我们再看……再看有些人的表现,决定要不要一起回陕西吧!”
“你别只想着勾叶儿出唐府!”
唐逸宁终于忍耐不住地反击,“连你早晚也会长住在唐府哪里也去不了!横竖你也不小啦,我明天就和父亲说去,趁着你在京中,禀明了杨叔叔,尽快把你和阿成的事办完才好!”
杨轻蕊到底还是个女儿家,顿时语塞,脸上的飞红一如飘拂的粉色轻纱。
我悄悄打量萦烟,只见她正盯在唐逸宁紧握住我的双手上,本来灵动潋滟的双眸有些木然,看不出悲喜,也看不出愤怒或妒嫉。
我本不想猜忌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可那个艾德的出现,委实让我疑窦丛生。
将十六儿端来的一碗苦涩难喝的参汤一气喝了,我一点一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才微笑着向萦烟发问:“姐姐,你在唐府这么久,有没有听说一个叫艾德的人?”
“艾德?没听说。怎么了?”
萦烟满脸疑惑,一如唐逸宁和杨轻蕊的表情,并无一丝破绽。
我微瞑着眼,只用眼睛余光留意着萦烟的神情,闲闲地说道:“哦,就是这人绑架了我,还和我说认得姐姐呢!”
萦烟脸色发白,挺直了脊梁,淡然说道:“叶儿妹妹,你最好想清楚了,这人到底有没有这么说。我并不记得认识这么个人。”
杨轻蕊立刻横眉冷对:“少夫人,你想让叶儿想清楚什么?是想警告她,说了实话未必对自己有利么?”
萦烟并不退缩,针锋相对:“我不想为与我无干的事承担后果,所以有些担心叶儿妹妹是不是病得久了,神智不太清楚。”
“叶儿才醒过来,大概没那个精神去编排谁的不是吧?你以为人人都有那样可怕的心机吗?”
杨轻蕊同样话有所指,斜斜飞起的浓眉配着清澈溜圆的眼珠,不加掩饰的爱憎分明。
“够了!”唐逸宁打断了她们硝烟渐起的争吵,沉着脸望向我:“叶儿,你说。我一向知道……你从来不会撒谎。”
我脸一热,不过我可不是原来的那个叶儿。
而唐逸宁就对原来的叶儿那么有信心,认定她绝对不会撒谎么?
定一定神,我将被掳的经过,艾德的话语,以及唐逸成的相救,一一地细说了,只是在艾德提及与我有婚约时,顺便又加上他提及认识少夫人的话。
末了,我自己再轻笑着加上一句:“我猜着这个什么婚约一定是假的,这个恶人根本就是信口扯淡。想来说认识少夫人的话,也是瞎诌的。”
萦烟略松了口气,苦笑道:“宁哥哥,怕是……有人想嫁祸给我吧?”
瞎诌的是我,可我绝对不是想嫁祸。
艾德能在她落难时出手相救,要说他们毫无联系,我绝不相信。
但现在无凭无据,我也只能点到为止地试探试探罢了,实在不想和这个又会咒语,又会在几百年后寻仇的女人正面为敌。
唐逸宁沉默片刻,答道:“这事自然不能算完,既然有些线索,唐家一定追查到底。”
他说着,转过头冲我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叶儿你放心,你不会和那人有什么婚约。你比阿成小三个月,是秋日里菊花盛开时生的。在你两个月大时,你母亲便被杨夫人荐来唐府做阿成的乳母了,从此便再也没离过唐府,又怎和与他人定下婚约?”
他的神思略见恍惚:“嗯,小时候你和阿成生活在一处,对他比对我亲热,常常一处捉迷藏踢毽子,据说当时就曾躲入过那个废弃了许多年的酒窖里。那天你不见了,阿成和我们一起找,差点找疯了。我看他找了一整夜,怕是累坏了,便让他先回去休息,谁知他神使鬼差般便到小时候你们躲过迷藏的那处地窖里转悠,竟当真找到了你。”
他笑得酸涩,看来不能亲自找到我,不能从小到大地伴我长大,也成了他的遗憾了。
虽然我给救了,但他只盼救我的人是他,就如我在唐逸成怀里时,也会遗憾,救我的人居然不是唐逸宁。
他还真是傻子,和我一样地傻。
其后的日子,我大多在静养中度过。
杨轻蕊因不放心我,索性回明了她舅舅,搬到唐府来,在我的阁楼中另设了一处房间,和我一起住着。唐、杨两府原就是通家之好的世交,杨轻蕊又有婚约在身,虽说逾礼了,可她天生的大咧,父亲不在跟前,舅家也不好深管,唐府自然也不能将她往外推,于是她在唐府,过得倒如在自己家中一般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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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昨天居然又忘了更新了!汗~抱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