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王珍的店里出了点麻烦事,店里的元老级员工,老板的左膀右臂陈姐请假了,而且请假的时间还不短,确却地说是时间不确定,因为陈姐的婆婆得了不治之症一一肝癌,并且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在老人患病期间陈姐是不作指望能够来上班的了。
作为多年的合作伙伴,王珍不仅仅将一直追随自己的陈姐视作受雇于自己的员工,更是将她视为了可以谈论心事的知心朋友。因为年纪相仿,她们在闲暇时经常谈天说地,论家常里短,所以两人对彼此间的家事都非常的了解。比如王珍以前与公婆之间的不和谐,与丈夫之间的面和心不和,让了解实情的陈姐经常的开导她心胸放宽点;又比如陈姐的婆婆年轻时守寡带大儿子,儿子结婚后老人一心帮衬着儿子媳妇一家,让两人无后顾之忧努力打拼事业,一度让王珍非常之羡慕嫉妒……总之这林林总总不胜枚举的点点滴滴让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面对好拍档的家庭不幸,王珍表达了自己最真实的同情之心,慷慨地批了陈姐没有期限的假,并表示愿意提供力所能己的帮助。
“老天太不公了啊,你婆婆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你们日子好过一点,老人家就得了这样的病!”
王珍对陈姐唏嘘叹道。
“都怪我啊,一天忙到晚的工作,连妈身体不舒服都不知道!明明有征兆的,妈最近吃饭吃得特别少,瘦了好多,我们问她,她都说没有食欲;有时候会呕吐,说腹痛,我们说带她去医院看,她老人家又心疼钱不肯去,要不是那天疼得实在受不了了,我们拉着她去医院,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得了这么重的病呢。”
陈姐抹着眼泪说道。
王珍听着也心酸,她忍着眼泪劝好友:“这个也怪不着你们,我查过资料,这个病本身在早期就是没有什么症状的,等到有症状的时候基本上也就是晚期了。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你呀也别光顾着哭了,赶紧跟医生商量商量怎么医治你婆婆要紧,还有一个,别让老人知道她得了这么严重的一个病,尽量让老人活得开心一点。你要是钱上面有为难,我这里你尽可以开口。”
陈姐感激地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我和我老公这几天就是在和医生商量这个治疗的事呢,现在正在做化疗,医生说观察几天看情况能不能做手术。钱的事暂时还够,如果以后有困难了那我就厚着脸皮跟你张口了。”
王珍握住她的手,似乎是想把自己的力量传点给她:“你放心,你婆婆是好人,上天一定会保佑她的!”
陈姐点点头,把手上的工作交接好,暂时告别了她热爱的这个工作舞台。
在陈姐走后,王珍不得不接起她大部分的工作,并把她手上未完成的单子分给其他几个导购员,但她一直保留着店长这个位置,在她心中,陈姐迟早会回来的。
晚上她跟家文提到陈姐家的事,夫妻两个人又一起唏嘘感叹了一番。家文对这个跟随多年的老员工也是很有眷顾之意的,他当即表示应该主动去帮助陈姐一家,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别人的求援。王珍正有此意,原是要跟他商量这个事的,两口子遂决定明天由王珍出面去医院探望老人家,并带去慰问金一万元以示诚意。末了,家文大发感叹:“唉,世上最难过的事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在,我们要趁父母还健在的时候多多孝顺他们,这样等我们老了才不会后悔。”
王珍心想你说的父母恐怕是不包括自己的父母的,谁的父母谁孝顺呗,不过你郑家文一向是最孝顺的,没人敢讲你不孝顺,至于我这个作儿媳妇的,也就是面子上的情份,别人怎么讲我也管不着,我只管孝顺我自己的父母罢了。
家文可不知王珍心里的想法,他见王珍不吭声,再接再厉地说道:“可见这人老了这病那痛地就都来了,而且这一来就是不得了的大病,我们不能被动地等病痛找上身来才去医院检查,那时就迟了。我看这样,以后每年定期安排爸妈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以求个安心。当然,也包括岳父岳母,你觉得如何?”
王珍心道你妈前几个月不是天天上医院做检查吗,也没见她查出个什么毛病出来呀,但她嘴上却什么都不说只附合道:“行啊,你看着安排就是了。”
家文得到了王珍的同意,马上兴致勃勃地开始讨论起什么时候去做体检及到哪家医院做检查比较好,甚至提议自己和她也去做个体检好了,王珍一律无可无不可地嗯嗯啊啊应付,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珍带着一沓现金找到陈姐婆婆所在的医院,陈姐刚好带着做好的早餐来到病房替换她守了一夜的老公,见到一大早过来探望的王珍非常意外和感动。
忙招呼她坐下,并问她可有吃早餐。
“我吃过了。”王珍礼貌地拒绝了陈姐的好意,将手中的果篮放下,转头打量起病床上的老人来。
只见白色的被子下躺着一个骨瘦如柴形容枯槁的老人,她眼窝深陷却仍然面露微笑地看着她。王珍以前见过老人几面,简直无法将眼前这个瘦小干枯的老人与以前那个体型稍显肥胖的精神矍铄的老人联系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眼泪即将冲出眼眶,她连忙转头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才微笑着向老人问好。老人拍拍她的手,小声地对她的到来表达了感谢之意。
这时陈姐端出熬好的米粥出来喂老人吃早餐,只见她一口一口细致地吹凉了再喂给老人吃,老人吃了几口就表示吃不下了,陈姐耐心地劝了好几次,老人才勉强又吃了几口。
“妈,您中午想吃什么?您说您我听,我好去给您做。”陈姐收好早餐又开始问午餐。
“吃啥啊?吃啥都没胃口。”老人吃力地说着:“我倒是有点想吃我老家的臊子面和米皮,可这里没有啊。”
“妈,等您好了我和国庆带您回老家去好好吃个够哈,今天中午我去做我拿手的烩面给您吃,您以前不是最好这一口的嘛。”只见陈姐以一副称得上是强颜欢笑的神情哄着老人。
“好啊,就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老人笑了一下。
“怎么会!医生都说了,您这个病看着严重,等做完手术保管就好啦,您现在呀什么都不要想,只管把身体养好,等医生说可以手术了,咱马上就去做手术!”
陈姐劝慰着老人一直到她点头称是才放心地去洗碗筷,她走后,王珍接着跟老人说些宽心的话。
“闺女,谢谢你啊大老远地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他们都瞒着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过是在拖日子罢了。我活到这个岁数,看着儿子成家立业,家庭美满,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了,就算是现在闭眼也没什么放不下的。我这个儿媳呀,她是个好人,你帮阿姨多看顾看顾她,阿姨就谢谢你了。”老人微笑着看向王珍,和善的目光中闪烁着了然一切的睿智。
“阿姨,您要相信医生啊,您一定会没事的。”在这样的目光照拂下王珍的安慰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在陈姐返回后她马上拉着她的手走到走廊上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塞给她一包装满纸币的袋子,言明是给老人的后就仓皇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