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桂花飘香,一转眼又到了传统的中秋庆团圆的佳节,王珍早早就决定了在这个难得的商家集体放假的节日里回久未回去过的娘家去看望父母。因家里的新楼已经粗具雏形,王珍也早就想回去参观参观新房,奈何店里自从陈姐放假后诸事杂乱,王珍忙得不可开交,只好一拖再拖把回娘家的日子生生拖到了农历的节假日。
哪想到当王珍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给家文后,却遭到了家文的激烈反对。自从暑假里郑父郑母至家里不欢而散后,家文一直心有愧疚,满心盘算着利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让老人与王珍冰释前嫌,他甚至连给老人的礼物都买好了,就是郑母一直在他耳边唠叨着要买却舍不得买的“玉石床垫”,花了他一万多块钱呢(这个他可不敢让王珍知道),床垫会在中秋的前一天送到郑家。当郑母在电话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嘴上虽然说着:“哎呀,哪个要你浪费这个钱哦,这个太贵了!”但是作儿子听到手机里传出母亲抑制不住的笑声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娘是真的真的很开心的了。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花一万多块钱买的那个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包治百病”的玉石床也算是物有所值了。然后他又在母亲的询问中贸然答应了中秋节那天一定会携全家过来共度佳节。
这几天家文正准备跟王珍商量这件事,猛然听到王珍准备回娘家的打算,他一下子就懵了。
“你怎么了?”王珍看家文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不免有些奇怪。
“那个,那个……”家文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妈回她家过节的啊,我妈估计菜都准备好了。”
“什么!”王珍抬高声音问道:“你什么时候答应的?怎么事先不问问我的意见?那我不管,谁答应的谁去!”
“可是我答应的是我们全家都去啊,再说过中秋怎么好一家人分开来过?这也不像话呀。”家文试图挽回局面。
“很抱歉,我也答应了我爸妈中秋回我妈家过节!你要不愿意去我家,那你带着孩子们去你家过节去,我一个人回我家去,这样总行了吧?”王珍据理力争,她想着郑母反正也不待见她,少一个自己他们家根本无所谓,这个已经是她作出的最大让步了。谁知家文对一家人一个都不能少的执念非常深,一定要求王珍同他们一道过节。
要是在以前,王珍也就罢了,反正自从她结婚后所有的农历节日差不多都是在婆家度过的,根本没有到哪家过节的问题存在,可是今夕非彼夕,王珍已经不再想做那个事事以婆家为先的憋屈媳妇了,她的娘老子生的她养的她,她为什么不可以把自己父母放在首位,而把别人的父母放在前面?哪怕是丈夫的父母也不行,何况她又没花过对方一分一厘的钱,与他们的相处又并不愉快,何必勉强自己去演什么合家欢呢。
一时之间两人都互不让步争执不下,郑家文对如此固执的王珍有些陌生,在他看来,回男方父母家过传统节日那是理所应当的事,以前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为什么今年不行?他感到离过婚的王珍与以前相比大有不同,以前的她会经常发牢骚(对家事对他对公婆等等),但总体上还算是一个合格的郑家媳妇,整天都围着家里转。现在的王珍干练了不少,家里店里两手抓,难得是两个干得都不错,做的多了,抱怨少了,但心思却让人难以捉摸了。他感觉得到,王珍现在对他对他父母都有了一层隔膜,这层膜有时厚有时薄,但它始终存在在她的心里没有消除。正是这层膜的存在,让她内心坚强无比,让她的婆家对她的影响降至最低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可以做到完全忽视他的家人,但他却做不到这点。
这样的王珍让家文很无奈,他只好退一步建议道中秋那天他们一家跑两个地方过节,中午去一家,晚上去另外一家过节。
王珍想了一会就同意了,她并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相反她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一分钱彩礼不要还倒贴嫁妆嫁给一个一文不名的人,还让农村出身的文盲公婆压在头顶那么多年。这么多年的婚姻生活的磨练让她终究明白了一味的忍让克制并不能让自己活得更快活一些,人心也并不一定能换来人心,但只要是还想和对方过下去,那么一些必要的退步忍让还是需要的。家庭关系归根结底也是社会关系的一种,处在同一种关系中的每一个人,总是要互相体谅互相关心互相合作才能长久维持下去的。如果一味地让其中一方作出牺牲那这种关系不崩坍才怪。
王珍虽然答应了这个方案,但要求中午去他父母家吃饭,晚上回她娘家过节。家文没看出两者有什么区别,自然应允,一直到过完节回来才明白过来。
原来那天早上,一家人拖拖拉拉吃完早餐洗好衣服做完家务之后赶到郑家已经接近中午时分了,而郑母已经把一大桌子菜都做好了,单等他们来开饭了。不怪郑母说他们“掐着点来吃饭的”,吃完饭王珍倒主动揽起洗碗筷的责任,郑母颜色刚霁,不料听到家文说要赶去岳父家吃晚饭,那脸色当即就沉下来了。
“一年来不了两回,一来就要走,早知道还不如不来!”郑母用眼睛剐着儿子,话大概是说给儿媳妇听的。
我这婆婆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简单粗暴啊,一点也不讲究含蓄。王珍心里想着,脸上却不以为意,这个事自有家文应对,她犯不着跟老太太怼上。
“妈,我岳父家的房子起好了,一直叫我们去看,我和王珍一直不得闲,好不容易放次假,又是中秋节,情理上也应该去看一下的嘛。”家文好言好语地安慰道。
“那你们不会明天去,或是前一天去也行啊,以前不都是这样过的吗?大过节的,你们忍心丢下我和你爸一个人在家?”郑母抱着萱萱不撒手。
“妈,那我们现在不比从前,以前是只有一个店,现在一个店一个公司,又都了旺季,除了节假日,哪有时间去啊?妈,等哪天闲一点了我们再来多陪陪您哈。”
“好啦,你就让孩子们去吧,亲家公亲家母不也是盼着有孩子们陪着过节的?”直到郑父开口解围郑母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让他们走。
王珍感激地看了郑父一眼,不得不说她这个公公虽然邋遢了一点封建了一点但为人处事方面还是比郑母通情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