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期刊杂志在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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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借力“育子” (2)

看到大象这样肆无忌惮地践踏庄稼,农民们非常愤怒,开始,他们用击鼓或放鞭炮的方法驱赶野象,但时间一长了,野象也充耳不闻了。实在对这些“钉子户”没有办法了,农民们就想到用烈性毒药把它们毒死,用刀枪它们杀掉,没想到,这种极端方式不但没有吓退野象,反而激怒了野象,野象们开始变本加厉地践踏庄稼,并仇视人类、攻击人类。

攻击失败,只好防范。

为了防御大象,人们又想尽了各种办法:在庄稼地边围上钢筋水泥栅栏,或拉起带刺的铁丝电网……但是,这些看起来固牢不可破的防线,对暴怒的大象来说,却是不堪一击。

人象之战,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人们因应对野象而疲惫不堪。

据统计,人象冲突发生后,不到5年的时间里,阿萨姆邦就有239人死亡,265头大象丧命,人和象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两败俱伤的结果引起了人们的反思,人们开始寻找新的“治象”之道。

在阿萨姆邦,有一位叫沙鲁克的农民,他也是野象的受害者,他的房子差点被野象撞倒,而他的农田也几经野象蹂躏,每次野象离开后,他都要流着眼泪去整理那些狼藉一片的庄稼,但有好几次,这位农夫都发现,与屡次被毁的其他作物形成鲜明对比:田里的那片辣椒一直完好如初。

沙鲁克种植的辣椒名叫“断魂辣”,这是一种辣味非常霸道的辣椒,在阿萨姆邦,几乎每个农民都有吃这种辣椒的习惯。

正是这些辣椒,引起了沙鲁克的注意。

野象为什么在这些辣椒面前收敛了暴虐?难道,它们竟是怕这些辣椒?这个念头在沙鲁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也让他异想天开:辣椒,也许就是大家一直在寻找的克制大象的有效武器!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沙鲁克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自家的房屋和农田周围,密密麻麻地种上了一圈这种辣椒。

几个月过去,辣椒渐渐成熟了,沙鲁克发现,正是从这时开始,自己的庄稼再也没有被野象损害过,有几次,那些野象们曾试图进入他的庄稼地,但每次走到那个“辣椒屏障”跟前,都如触电一般退了回去,跑到了邻居家的田里。

“野象怕辣椒,野象怕辣椒……”沙鲁克把这一发现,告诉了所有的邻居,于是,人们纷纷在自己的屋前、田边种上了辣椒,从此,桀骜不驯的野象们再也不敢进田进村了。

为了长治久安,农民们在夏天种辣椒来防象,在辣椒的非生长期,就用浸泡过辣椒水的绳子在自家周围结成绳网,来阻挡大象。自此,阿萨姆邦的象患彻底解除。农民沙鲁克也由此得到了政府的嘉奖。

回想惨痛的经历,阿萨姆邦人谁也不会想到,对付大象最厉害的武器,不是带电的铁丝网,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更不是刀枪的杀戮,它只是一个小小的辣椒,自家农田里的辣椒。

曾经最令阿萨姆邦人棘手的问题是象患,对于每个人来说,生活遇到的竞争与博弈却是很多,而破解这些难题的最佳办法,既不是前进对抗,也绝非退守避让。对于竞争的双方来说,和谐共存的最好方式,是彼此之间有一种柔软的缓冲,也许,只要一个智慧的“辣椒”,一切难题就会迎刃而解。

像蒲公英一样生存

/李智红/

即使是同一种类型的生命,如果处在不同的生存境遇中,所呈现出的生存质量和生命内涵,也是有着许多的区别和差异的。譬如在我们的视野中那些绿着或者黄着的野草闲花,特别是像蒲公英这种普通甚至有些卑微的草本植物。

在我的印象中,蒲公英永远属于那种十分平凡、十分普通的小草。许多地方的田野山坡,甚至路边墙角,都能够见到它们的踪影。在万物芸芸的自然界,它们永远从属于一种可有可无的配角地位。即便如此,在不同的生存环境中,它们所呈现出的精、气、神,也是有着许多差别的。

蒲公英一般都在三四月间发芽长叶,七八月间开花结果。叶子倒披针形,与一种名叫马齿苋的野菜极其相似。开黄色的小花,结褐色的瘦果,根、茎、叶都能入药,有清热解暑的功用。

我钟爱蒲公英的花朵和果实,总认为那金黄的花朵和伞状的果实,富有一种浪漫的诗意。它的花朵所呈现出的那种金黄,是一种十分纯粹、十分到位的金黄。花形与菊花一般大小,其风韵也不在菊花之下。等到它的果实完全成熟之后,便会绽开成一柄柄洁白轻盈的小伞儿。那小伞儿毛茸茸的,轻盈如鸿毛,伞托上坠一颗圆锥形的、饱满而丰润的籽粒。微风一吹,便像一朵降落伞似的,飘飘悠悠地随风而去。它们从不在乎风儿会将它们带向哪里飘往何方,也从不计较落脚的地方是贫瘠还是丰肥。反正只要有一丁点的泥土、阳光、水分,它们就会停留下来,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绵延生命的血脉和根须。

我曾对蒲公英有浓厚的兴趣,对生长在不同环境中的蒲公英作过仔细的比较和观察。结果发现那些生长在丰肥的田野阡陌间的蒲公英,虽有如野草般得以放任地滋长,自由地繁衍,快意地沐浴着酣畅的春风和雨露,但大概是由于生长得过分通顺、过分自在的缘故,这些地方的蒲公英,竟然全都长得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要么猥琐而呆板,要么苍老而枯黄。瘦瘦的黄花,点缀于斑驳纷披的枝叶间,虽老辣有余,然生气不足,因而总是被那些毫无章法地狂生猛长的野草山茅所排挤、所覆盖,不能给人以更多值得咀嚼、值得品味的东西。也曾见识过被园艺师栽培驯化的蒲公英,开紫色的花,枝叶和花朵都远比野生的肥硕壮实,然仔细揣摩,又觉得那绚丽雍容的表象背后,总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俗气和肤浅。缺乏应有的空灵之气,空有华表而缺少内在的质感。

我先前工作的单位小院,也是随处可见蒲公英的生长。而且越是路边墙角,越是石阶缝隙,它们生长得就越加旺盛。即使是那些已经浇灌了厚厚的混凝土面的院坝和走道之间,只要有哪怕是一丝丝龟裂的缝隙,它们就能扎根繁衍。

那些生长在路道和台阶之间的蒲公英,为了避免行人的践踏和伤害,全都卧石而生,伏地而长。为了生存,它们刚一破土,就懂得了向大地匍匐,懂得了以一种隐忍和有度的伸曲来保护自己。这些生存在极其艰辛困苦甚至几近绝境的不毛之地中的蒲公英,最首要的课题就是想方设法地存活下来,然后才是长叶开花,繁衍后代。

它们的生命简直太顽强了,只要有一丁点儿的泥土,有一丝丝的潮润,它们就会存活下来,深扎下它们细小却充满力量的根须,铺展开它们葱郁的叶片,绽放出它们金黄的花朵。甚至在单位组织我们一次次地将它们当作杂草垃圾铲除之后,只要雨水一浇,过不了几天,它们又会滋长出鲜活的嫩芽。即使把它们连根拔了,到第二年的春天,和风一吹,雨露一润,它们又会重新萌发出新枝嫩叶,而且会比上一年长得更蓬勃,更茁壮,更稠密,更旺盛。只要一息尚存,一脉尚在,它们就绝不会消亡,绝不会断了血脉和根本,它们会继续繁衍下去,绵延下去,发展壮大下去,直至每一寸土地,都延续起它们源远流长的生命之根。

作为诗人,我更为钟爱这些身处逆境,屡经风霜,忍辱负重,饱受历练却又永远坚韧不拔,淡泊枯荣,始终倔强地坚持着生命的渴望,竭尽全力地抗争着,生长着,繁衍着的蒲公英。钟爱它们那种金黄纷披,迎风孓立,寂寞傲世的品性和风骨。钟爱它们即使拼却整整一生,换来的仅仅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辉煌,一次平凡而朴素的开放,但却依然无怨无悔的那种襟怀和勇气。

在蒲公英这个庞大的植物群落中,它们是活得最为寂寞、最为清贫,然而又最为坚韧、最为无畏的一种。其精、气、神均已融为一体,统于一脉。它们无视自身的卑贱和弱小,总是年复一年地重复着生命的轮回。它们让我最终领悟到了生命的本质,那便是——活着,然后永不妥协地生长与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