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决定不再信仰神,而要相信自己时,厄运悄悄降临。
所有人都相信了来哥的话。他们摧毁了神像,拆除了神庙,当初建造时有多虔诚,现在摧毁时就有多无情。
等这一切都做完以后,人们总觉得心里空空的,似乎失去了什么。就像是一直以来的支撑,突然倒塌,人们也不知道,自己该为什么而活。
自从摧毁神庙后,人们的日子倒也是照样过着。他们不再像以前一样依靠打猎,用猎来的动物毛皮换取食物,而是在族长那里领取食物。
从前,他们的食物源于克诺韦恩的馈赠,但是经历过那场诅咒,人们开始怀疑,那些食物是诅咒的来源,都在犹豫着是否要使用。
这时,年轻的族长将族人们聚集到一起,向他们宣布:自己有了新的食物来源,大家不需要再依靠克诺韦恩。
并告诉大家,以后需要食物,只要定时到他家去领就可以,他每天都会定时定量的分发,保证所有人分到的都是一样的,绝对的公平。
一开始,人们还挺高兴的,认为这位年轻的族长十分能干,等到分食物的时候,大家傻眼了。的确是绝对的公平:从包装、份量、体积,都是一模一样,毫厘不差。可是这样的绝对公平却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
食物是按照一个家庭一天的用量,而不是按照一个人去分的。如果是按照一个人一天的饭量的平均值去算,那是够的。可他确实按照家庭的平均值去算的。
不是按照一个家庭所有成员的平均值,而是按照族内所有家庭的平均值来算的。就是说,那个家庭的人口在平均值以下,分到家庭个人的食物就多些;要是在平均值以上,那分发到个人的食物也就相应的减少了。
所有人都跑到族长家,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云淡风轻的回了句:“我说过,绝对的公平。”
立即有人怒了:“绝对的公平不应该是这样的!你这是欺骗!”
来哥不以为然:“我当初说的时候,你们都同意了啊?我只说会绝对公平的分发食物,有没有说怎么分发,怎么能算是欺骗呢?”
有人怒不可遏的给了他一拳,来哥倒是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直接被打倒在地。他慢慢起身,轻轻拭去嘴角血迹,看向那个出拳的人,声音冰冷的开口道:“铁匠家的粮食,减半。”
铁匠一听,上去又要再来一拳,却被来哥的一句话,吓得不敢再动手:“只有我知道粮食在哪,你可以选择不要我的粮食,去选择被诅咒过的食物。”
所有人面面相觑,铁匠停在半空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随后,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他放弃了,其他人也跟着放弃了。
自那以后,人们看着照样份例的食物,也不再多说什么,那些还富余一些粮食的,会悄悄将粮食分给粮食不够的人。只是第二天,这件事就被来哥知道了。
第二天分发食物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轮到那组将粮食分给别人的家庭时,他们的粮食明显被减掉了份量。
那人试探着问:“这是……”来哥只是神情自若的回答:“你不需要那么多粮食,所以,你的粮食,减半。”
那人仿佛遭受到了晴天霹雳,极力忍耐着愤怒开口道:“之前,不是说好了绝对公平,每家的粮食都是一样的。”
来哥不以为然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可你却擅自将属于自己的粮食分给了别人,打破了这种公平。既然你不遵守规矩,那你就不需要这么多粮食了。”
那个被赠送粮食的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就要理论,却被他身旁的两个人拦住。他只能远远的瞪着那个他们熟悉,又陌生的人,无奈的嘶吼着:“你这是要断了大家的活路!”
来哥这才抬头,给了那人一个眼神,淡漠开口:“活路是你们自己断的,与人无尤。现在要想在菲普利尔生存,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听完这一切,伢妹已经震惊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他们口中的那个人,还是她印象中,那个宠妹妹,亲近同族的好哥哥,好继承人吗?
而且阿爸明明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去世。还有那什么诅咒,克诺韦恩就在这里,哪有什么诅咒?
帽子叔叔见她愣在那里,知道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只好叹了口气,说:“总之你现在先不要回家,先到你舅舅家住着,来哥已经不是以前的来哥了。依我看,他会这样肯定是那个女胡子挑唆的!当初,老族长就不该带他们母女回来!”
伢妹安抚道:“帽子叔叔,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巧儿姐很好的,被诅咒的食物……”她看了一眼身后,与那人四目相对,然后回过身解释:“也许就是个误会?”
帽子叔叔急道:“这都是我们这几天的真实处境,哪有什么误会?还有被诅咒的食物,你刚刚不是亲眼看到了吗?羊先生的那两只羊可就是在那个基地找到的呢!”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确实足够令人震惊的。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夏尔,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后者却没有再看她,而是将目光放在那两只羊刚刚消失的地方,陷入沉思。
帽子叔叔打量了一眼这个被伢妹一直盯着的男人,见他衣着华贵,身后还跟着一只凶猛的野兽,心中对这人不免多了些好奇。莫非又是哪一国的贵族?
菲普利尔人一直都知道克诺韦恩身边有一只野兽,但真正见过的人,只有他们的先祖,以及历任族长夫人,所以这里没有人能认出安德鲁。
帽子叔叔只觉得这名男子与伢妹之间关系匪浅,甚至怀疑:莫非伢妹与她的哥哥一样,都对这些个胡子有好感。带着这样的想法,再次看向那名男子,帽子叔叔的眼中带上了几分警惕。
他问伢妹:“这位是?”
伢妹这才想起,还没有向大家介绍他。可是听了刚刚帽子叔叔说的那些话,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可她这副为难的小表情,在帽子叔叔看来是小女生的娇羞,于是肯定了心中的那个想法。正要出声教训几句,一道令人胆寒的声音传了过来:
“发粮的时间到了,我说怎么没有人来领呢,都聚在这里啊!”
众人纷纷向声源处看去,正是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