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皎,升至中空。
狼群并未散去,依旧聚集在崖边低吼着。一道圣洁的光芒自崖底缓缓上升,最后稳稳的站上崖边。
狼群蠢蠢欲动,夏尔扫了它们一眼,薄唇轻启:“忒弥斯。”话音刚落,一道银光在狼群间穿梭而过,最后化为一只银白色的鹰,身上毫无痕迹,飞回夏尔的肩头。
待忒弥斯停稳,刚刚还蓄势待发的狼群,顷刻间土崩瓦解,倒在地上,毫无声息。
伢妹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立在崖边。
一道戏谑的声音自头顶传下来:“我都把你放下了,怎么还舍不得松手?”
伢妹这才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他放了下来,但是自己的双手仍然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她像是被电到似的赶紧松开手,唰的一下退出一些距离,小脸瞬间染上一抹绯红。
“那……那个……我……那个……”她哼唧个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哼唧出来。倒是夏尔先提出了问题:
“你怎么在这?这都已经超出菲普利尔范围好多了!”
伢妹有些紧张,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一听他提问,这才恍然大悟,正色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夏尔有些奇怪,在她脖颈处的那枚口哨上扫了一眼后,说:“我不是给了你这个吗?有事的话像刚才那样就行了,干嘛还要出来这么远的来找我?”
伢妹一时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手指不安的搅在一起,说:“这……这件事有些复杂,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
夏尔环抱双臂,说:“那就把我离开后,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我。”
伢妹磕磕绊绊,只说了自己阿妈失踪的事情,但并没有说出巧姐姐说的事。她对那件事一直存在疑问,直觉他不是那样的人。
听完事情经过,夏尔点点头,随后走至伢妹身后,冲着前方森林,喊了声:“安德鲁!”
森林中,一阵野兽低吼的声音似乎是在对他作出回应,接着,便传来“沙沙”的声音,一头石狮自林中出现。
夏尔走上前,同他交流。离得比较远,所以他们说什么听不太清,只依稀听到什么“没有”“确定吗?”这样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是说完了。夏尔看向伢妹,并向她招手,示意她过来。伢妹这才小跑着到他身边。
等她过来后,夏尔才说:“奥戈罗……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神坻,一直都是由安德鲁看管的。只要有人类接近并到达,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他看了一眼安德鲁,继续说:“但是他刚刚告诉我,说之前确实感受到有人类的气息靠近,可是后来那气息突然一下子消散了。”
“消散了?”伢妹惊讶的开口:“也就是说,我阿妈根本就没有到达过神坻?”
她喃喃自语:“不可能啊?巧姐姐不是这么说的,她明明说……”伢妹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可她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下意识地看向了夏尔,又不自觉的避开了夏尔的视线。
夏尔觉得这女孩有些奇怪,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他问道:“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一样?”
闻言,伢妹这才抬头看向他,几次欲言又止后,才断断续续的说:“你……你能带我去找阿妈吗?她从来没有离开这么久过。”
夏尔定定的看着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不安与祈求。他情不自禁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我是不会拒绝自己信徒的请求的。”
得到他肯定的回复,伢妹也安心了不少。心神平复下来后,一只手突然伸到她面前,头顶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上来吧。”
伢妹抬头向上看去,就看到夏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骑上了石狮,正居高临下的伸出一只手,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伢妹就像是被勾了魂一样,下意识的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夏尔随即一拉,就将伢妹带到了狮背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伢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从刚才这人将她从绝望中拯救出来开始,她的心就开始乱了。那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翅膀,从此将永远印刻在少女心中。
背着月光,夏尔带着伢妹来到了奥戈罗,刚刚还在身后的夜色骤然变成白天。精灵在灌木丛中飞舞,娇嫩的花朵点缀着四周空旷的地带。
最叫人惊奇的还是那棵硕大的奇奇果树:花与果同时留在树上,当花瓣凋零结成了果,又会有新的小花苞盛开。粉嫩的花朵与鲜红的果子互相点缀,凋零的花瓣纷纷扬扬,形成了它独有的景致。
上一次来的匆忙,只是匆匆瞥见了这番美景;现在看得仔细,只比上次更加惊艳了。
夏尔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问道:“你没事吧?发什么愣啊?”
回过神的伢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双手纠缠在一起,支支吾吾的说:“那个……我……”
夏尔也没再计较什么,只是转过身,向前走去。伢妹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反应过来后小跑着跟上他。夏尔故意放慢脚步等她跟上,等到两人距离足够近之后,伢妹又放慢脚步,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最终,他们停在了奇奇果树下。夏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树干,而后,他缓缓开口:
“这里是奥戈罗,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生活在这里。这棵被你们叫做奇奇果树的,是我童年时第一个有记忆的存在。”
伢妹听着认真,他继续说:“在我记忆中,这棵树原本光秃秃的,无花无果,甚至连叶子都没有。”
“后来的某一天,这个没有人踏足过的地方突然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先是告诉我我的名字,之后又教我如何使用神力。那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跟着那个人在学习。后来,这棵树也发生了变化,先是一片一片的长出树叶来,随后又零星的长出几个小花苞,然后越长越多,最后整棵树都被这些粉嫩的花覆盖。”
伢妹忍不住离得他又近了些,看着他抚摸树干时,眼底那丝特殊的情绪叫人有些看不懂:似是怀念,又好像是……哀伤。
哀伤?怎么可能?战神克诺韦恩,他们的守护神,为何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