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发现伢妹不见了,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那天晚上,在所有人都决定好要去找族长夫人之后,就各自回去准备了。分头找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
最先发现伢妹不见的人是来哥。未婚妻被人糟践,阿妈不知所踪,阿爸因为阿妈的事忧思不已,突然病倒。这些事放在一起,让这个健壮的青年憔悴了不少。自那天之后,伢妹却一直很安静。
要不是父亲突然生病,他去找她,或许就不会发现,伢妹居然敢离家出走?
桌子上压着一张纸条,上面说她要一个人出去找阿妈。看到这个,来哥简直气得不行:都什么时候了,阿妈不知所踪,外面的情况可比不上菲普利尔,她一个小姑娘乱跑什么?
而此时的伢伢,也的确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她在森林中,迷路了。
距离她上次去神坻,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而且那个时候是安德鲁驮着她去的,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她只记住了方向,却不记得沿途的风景。比如她现在所处的森林,她毫无印象。
她第一次见识到白雪以外的其他颜色,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冰雪没有覆盖的地方,泥土是黑色的。
这样的景色新奇又迷人,却又充斥着危险。天色渐渐变暗,再走不出去,她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夜幕逐渐降临。伢伢努力过了,但还是没有走出去,所以,不出意外的只能在林子里过夜。
菲普利尔族常年被冰雪覆盖,食物来源多是依靠打猎。当初克诺韦恩收走三季时,为了让这些人能够存活,经常会在附近投放一些动物供他们打猎,获取衣服;也会在一些特定的地方,给他们投放其他食物以及物资,为的就是让他们保持勤劳,不坐享其成。
因此,族人们总是需要前往这些特定的地方获取。有时候遇到大雪拦路,来不及回去,就得在野外休息。所以,从来哥和伢妹会走路开始,阿爸就教过他们兄妹俩在野外的生存技巧。
只是自从发现了那个秘密基地后,伢妹就很少会就地建造营地了。主要是,她也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远,甚至都超出菲普利尔的范围了。
建造好一个简易的休息场所,伢妹就准备要休息了。所谓的简易居所,不过是用砍下来的树枝支在一起,再用现编的草绳固定的简单场所,里面再用一些草和树叶简单铺成休息的地方。
夜色笼罩,伢妹在自己的居所前燃起一堆篝火。虽然这里已经不在菲普利尔的范围了,却还是很冷。伢妹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向篝火凑得近一些。
她这次出来只带了柴刀和两天份的干粮。从前阿妈离开都是用两三天的时间,她以为自己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并且自己有去神坻的经历,记得方向,用的时间应该更短。
可是现在,她好像在这个林子里迷路了。菲普利尔可没有这么一大片的林子。
伢妹一边烤着火,一边发着愁:要是明天再走不出这个林子,不仅找不到阿妈,连她自己都得弄丟。黑暗中,唯有这一处的火光,吸引着危险靠近。此时,伢妹并没有意识到,四周的危险。
许多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伢妹,并且越靠越近。只是伢妹正坐在自己的临时居所前,没有注意到。等到她发现时,已经来不进来了。
狼群已将她包围,身后那所简易居所根本无法为她抵挡狼群。于是,她果断拿起自己用多余的木头做出来的火把,伸到篝火里点燃,另一只手同时抄起身旁的柴刀,然后面向狼群。
只见她一手举着火把挥向狼群,另一只手拿着柴刀砍杀扑过来的狼,生生闯出一条路来,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她不敢停下,虽说菲普利尔在克诺韦恩的庇佑下没有野兽,可她也在一些贩卖兽皮的胡子商人那里了解过这种名叫“狼”的生物:生性狡诈,群体行动。
那些胡子们说:这样的野兽虽然奸诈,但是野兽都怕火,所以在野外遇到它们包围,一定要用火驱退。不过火的作用也只是暂时的,敌不过一定要跑。
伢妹拼命的往前跑,她不敢回头看。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的脚步不可以有任何的停顿,不能被这群狼追到!月光斑驳的映入森林,匆忙奔跑的人影和跳蹿的黑影穿梭于此。
狼群在丛林里有着绝对的优势,有好几次,都被零星的几只狼追上。尽管伢妹有火把和柴刀防身,但还是免不了被咬伤。
她一边往前跑,一边警惕随时跳出来的狼群。不知跑了多久,前方是一片充足的月光,十分空旷难道是出口?
伢妹惊喜不已,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向前: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拼尽全力冲向那片光亮,迎接伢妹的并不是柳暗花明,而是另一份绝望:那片空旷,是一个断崖。
狼群逐步逼近,紧盯着伢妹,伺机而动;伢妹举着火把时刻警惕。
绝望之际,脑海里突然出现一样东西:任何时候,如果你想见我,只要你想见我,就吹响这枚口哨。
高度紧张的大脑重新运转,她将柴刀别进自己的腰间,快速从颈间摸索出那枚银制口哨,用力一吹。
吹响口哨的同时,一只狼瞄准时机,突然扑向她。伢妹躲闪不及,失足掉下悬崖。这下怎么办?阿妈没找到,自己又陷入这样的险境。
她紧闭着双眼,不敢面对即将发生的惨剧。只是很奇怪,刚刚还在耳边呼啸的风,突然安静下来。难道她因为太紧张,已经察觉不到其他的了?
“你一直搂着我,算不算亵渎神明?”一道戏谑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夹杂着些许慵懒。
伢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夏尔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与初见时一样,一席白衣,唯一的不同是:之前见到的他都是日常的形象,而此时的他,身后有一对雪白的翅膀挥动着,上面流淌着金色的光芒,美丽而耀眼。
她这才意识到两人此时正在半空中,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想起刚才的戏谑,她立即想要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但是一想到此时的位置,她又搂的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