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以爱你吗
“真是个体贴善良的人。”舒小刚站到舒小畅的背后，故意面无表情地说。他见钟秦在四处寻找姐姐，却找遍整个村庄都找不到，便大概猜得出她在哪里了。一来果然看到舒小畅冷然地望着整个村子，清冷的目光不若往年，因为今年多了一个人。
舒小畅回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两人正藏在面对村子的山峰上，可以将村落的的动静一览无余。
“这地方是你带我来的，怎么会忘记。”舒小刚看了看周围，藤蔓和灌木交织而成的洞，地上的浓密的草显示着到现在为止，它还没有被第三者发现。经过舒小畅的一番整理后，又有了当年的她为了安慰被面目狰狞的村民吓哭的他和妹妹带他们来的光景。
“姐……”
“什么？”
“你的眼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舒小刚暗笑，他在她的背后站了很久了，没见她的眸子转动过。
“所以呢?”舒小畅柳眉一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撇开了眼，故作镇定地问。
“没什么，我已经把事情都做好了。什么时候回去？”
原来是他白痴了，原以为她还不知道想来提点她一下呢！真是！他怎么能忘记姐姐——自从家变之后，一直都是像神一样守护着这个家的。她从小就很聪明，深知要成为优秀的强者在明白别人的优点和缺点前先明白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姐姐一直是他们的守护神啊！这是不是也说明，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再讨厌排斥钟秦的追求了？
“很快的，别担心。”舒小畅安慰的说，伸手摸乱他的头发，活像他还是当年的小弟弟一般。她和她的家人都不喜欢这个意味着落叶归根的“根”，这个村庄有太多的人情世故让他们寒心了。
“嗯。”但他不甘仍像当年的小弟弟一样被她保护，他已经长大了。舒小刚的目光停到钟秦的身上，这距离看去，远方的人就像像颗豆芽大小，但一眼便能认出是他。那人也是很厉害的人吧，确实配得上姐姐。居然爱姐姐到这种痴呆的地步，实在难得。
“姐，你没有跟他说起我们的计划？”
“他没有问。”她也不想去想这个问题。
“真是一个傻瓜。明知道问了你就会回答的。”他又忍不住为钟秦说好话。
“小孩子别生太多的事。”
“他在找你呢，一直站在晒谷场，为的，大概就是让你能一眼看到他吧？”
“嗯。你的头上又有一条毛虫了哦。”
舒小刚羞恼着叫道：“现在是冬天，根本就没有毛虫！再说我早就不怕毛虫了！”那次她带他们来是刚好有条虫掉在他的头上，吓得他哭了出来，最后居然是只有三岁是妹妹帮已经是七岁的他拿走的。这事她们常拿来开玩笑。
“呵呵，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做呢。”舒小畅起身钻出草洞，舒小刚忙跟了上去叫嚷道：“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我已经不小了，已经20岁了！”都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了！
“你在这等谁啊？”舒小畅巧笑倩兮的走到钟秦的身边，看着他幽暗的双眼顿然发亮，一阵娇羞窜过心房，她忙故作无意地问，“这么久没上网会不会闷？”
“没有的事，我在这很好的。”见到她，他的脸马上光亮去来，迎上前去。
“我想去上网，你要去吗？”
“啊，好！”是特意照顾他的吗？在冷落了他那么久的时候。他们来到这里有十天了吧，这几天她都没怎样理他，任他一个人对着山光湖色拍来拍去，好像很忙，目光总是没有焦距，在想很远很远的事。她有什么计划，如果问了是会造成她的困扰吧，什么时候才会告诉他呢？
两人骑着自行车，沿着黄土路一直踩下去，大约半小时后才来到一个小镇，阴霾的天色一直笼罩着整个天空，但这里的人却丝毫没有收到影响，依旧日出日落地活着。问了问路，才找到一间只有十几二十台电脑的的网吧。
虽然说是两人一起上网，舒小畅却只要了一架电脑，拉着钟秦坐在已经被磨得掉皮的椅子上，慎重地把一直带在身边的资料放到他的面前，而后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一抹赌徒的颜色闪过她明亮的眼眸。
“你……！小畅？”钟秦吃惊的看着她，她要……
“你帮我弄，好吗？”舒小畅清冷的眼看着他，如果他拒绝的话，……
“当然！我知道怎样做出你要的效果。”钟秦压抑住心中的欢喜，义无反顾的接过她手中的资料，就着网吧相当破烂的计算机运作起来。她是不是开始信任他了？
“其实你一早就想好要这么做了，是不是？”从网吧回来，已是黄昏了，冬天的风很冷，特别是夹了山气的晚风。两人骑的很慢，冷蓝色的云层将时间变得比实际的晚很多，只有四五点钟却像是六七点一样。
“想好了，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问了我那么多关于网络操作的事情，还有特别叫我带相机，都是为了这个？”他推理道。
“你觉得是？”见他没有愠色，她禁不住又反问道。
“……，是!”
“即使那样你也不会生气？”舒小畅看着他。
想了下，钟秦说：“如果我生气的话有什么补偿吗？如果没有的话就不气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如果我不懂计算机又没有相机的话，说不定我早不知被你忘到几重天去了。”
“呵呵，呆子。”舒小畅被他逗笑了，却仍是解释了，“能教我这些的难道只有你不成？当时是真心要跟你做朋友的。”
“……”闻言，钟秦低头猛踩了几下自行车，又慢下来等她，“我想，过不了几天，警察就会来的了。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样一来不仅是你们家，其他的村民也不会受到那些人欺压。我们是做了件大好事呢！——也了结了你的一份心愿。”
她低头轻笑，畅快的舒了口气，打从心底轻松了一下。细细的冷风吹来，不再寒冷，把心中多日以来的燥意都吹走了，心情有了天朗气清的迹象。
“钟秦。”来到村口，她停下来叫住前面的他。
“什么？”
“刚刚叫你做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犹豫？”像揭发政府官员的事，很多人都是只敢在私下说说泄泄气的，哪怕是跟自己有关的事没有谁是不怕麻烦的，所以才有很多人只有到再也受不了的时候才会不顾一切的反抗。
“没有。我知道那样是对的，而且我……一直在期待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一次。”
“只是因为是我要求你这么做的？”她仍是疑惑，世上真有这般痴着的人？她究竟是在哪儿吸引他了？
“或许因为是你亲自开口的，又是你很关心的事，我才做起来特别开心。但即使不是你，我也会帮忙的，其实自从你说了分田的事后，我就决定把它揭露出去，因为怕你知道所以才没有告诉你。毕竟他们曾经那样的对待过你家，你不理他们的死活是应该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也一直在帮助村民。”是他太小人了，居然没有想到她可不是别人，她可是舒小畅啊。那个恩怨分明又有着良善色彩的美丽女子。
“我心里有恨。我父亲生意失败后，本想回到这里安居的，可这里的人却落井下石的要我爸爸实现他富有是许下的诺言，给他们这样那样的财物，我们拿不出，他们就集聚在我家，用尽狠毒的语言，大吵大闹，把我七岁的弟弟和三岁妹妹都吓哭了。当时真是四面楚歌。呵！真是一群笨蛋，我们富着的时候没有给他们，难道穷的时候就给的起。他们图的只不过是棒打落水狗的快感而已。”
天色渐渐化成暮色把人染成冷蓝冷蓝的，似乎很快几会融进黑暗中，在也出不来。舒小畅说：“本来我父母想这种情况很快会过去，但经他们没日没夜的闹下去，我的妹妹得了很重的感冒，怎么医也医不好，都说是被吓惊了魂，是心理上的病。此后，实在是住不下去，我家才又搬去城里。我怎么会不恨他们，这个村的，所有人，但这次回来，我们都看得见这些人本来就是这样的啊，庸庸碌碌，营营利利，想的无非都是写卑贱的东西，没有理想，唯一的目的就是活着，活着的时候就是想着怎么吸取好处。心比城里的臭水沟还臭。他们本身就是一个悲哀，贫穷的生活贫穷的生命。几乎在第一眼看到这个村子，我就原谅他们了。只要他们不要再来侵犯我和我的家人，只要他们不来送死。我跟他们是没有任何关联的了。从此，再也不会回来的了。”
“小畅……”钟秦唯一想做的是上前抱住她，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受伤，却被“朋友”两字压得死死的，不能作为。
“让那些村官为他们的贪心付出代价，恐怕是我和小刚唯一能做得出手的事。虽然救了那些人不是我们的本意。但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她笑，牵着自行车往村子走去，不再说话。
“小畅！”两人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即将到村口的时候，钟秦忽然大声喊她的名字。四下无人的田野、水泥路上，两人都骤然停下了脚步，两两相望。
“嗯？”她回头奇怪的看着忽然大声“吼叫”的他。
“我……我可以继续喜欢你吗？把你当妻子那般来爱！可以吗？”越是了解他，他就越是沉沦，他的心很贪啊，当和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相处了那么久之后，就想或许他们还能更进一步。朋友，他一开始便不仅仅是要做她的朋友的，当初她是因为他的莽撞而拒绝，现在彼此熟悉了，她还会拒绝吗？
“为什么要得到我的许可？难道我拒绝了你就可以放弃这种感情吗？”她转头定定的看着他。
“我……”顿时又哑口无言。他以为自己是绅士，但一直以来都是蛰伏的饿狼期待着她的走近。
“姐，你们回来啦。”舒小刚远远见他们停在路旁，不知在说些什么，心里急着知道情况，便远远的喊了起来。钟秦的话就这样被打断。
舒小畅跟他对望一眼，两人沉默了很久，最后她歉意的微笑了一下：“我们回去吧，他应该等急了。”
“我……”他还没有说完！
“嗯？”她偏头看着他，只是简单的一个鼻音。
“呃……好。”最终还是胆小地退缩了，他害怕，怕得不敢造成。
村子的事很快就搞定了，舒小畅和钟秦通过网络让全中国的人都知道了事情，很快村长那班人都进了监狱，全村人的财产都没有受到损害，各人的财产仍归各人，没有变动。新的村长还没有选出来，新年却是不改步调的越来越近。钟秦必须回家过年，舒小畅姐弟也婉拒了家乡亲戚的挽留，都回家去了。车费更贵了，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回到惠州，舒小畅还带钟秦去狂了全球闻名的惠州西湖，中国三大西湖之一，山明水秀，虽然在市区，但比舒小畅的家乡美多了。也是直到那时他们才有机会好好的谈上一谈。
“后悔吗？本来你家可以得到很好的土地的。”钟秦轻摇船桨，为西湖的景色折服，他一直不懂她的美丽从何而来，该用什么来形容她吸引他的心魂的美丽。原来是惠州冬天的西湖，即使在最冷的时节也不会失去春天的痕迹，水还是照样的翠丽，树还是照样的青丽，景色还是照样的秀美，除了有点冷意，还是散发着春天的和美，永远不会让人失去希望。
舒小畅恍然听清楚似的，转头看着他：“如果今天的我是个绝望的人，我会可惜的。但如果我是个绝望的人大概也不会有机会被村长格外款待了。我怎么能够太贪心？我必须保持自己的每一份尊严，否则，失去了尊严不让人凌辱也会让自己凌辱。这是我引以为豪的事。”
因为作为长女，许多事情她都必须以身作则，只有做到最好才给家人希望和前进的方向，也因为她的这份责任心，家人都对她很信任甚至是依赖。
心砰砰砰的直跳，直到传来窒息的疼痛，钟秦动情的看着她良久，忘了世间所有的事物。人的美丽需要营养才可以焕发魅力，她的美丽赖以生存的的是她的善和爱，所以才会被她吸引住，即使只是在街上的惊鸿一瞥，便被她映衬心灵的笑吸引住，无可救药的爱上她。这就是她的魅力源泉啊！
“过完年后，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吗？”
“我们不是一直在见面吗？”而且一直是他不断的找她的啊！不断的询问，不断的邀请，即使有顾虑过也不肯放弃的啊。
“我……”
“你最近好像有很多心事，老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就像是见面的问题，难道我说你不要来找我了，你就永远都不再见我了？”
钟秦语气一哽，停下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永远不再见她，他做得到吗？不！他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现在即使她拒绝他去找她，他也不会再打退堂鼓了。
见他不说话，舒小畅以为他默认了。也就不再说话，没有对应的感情付出，他终究是感觉到累了，还是他认为她不再值得他的追逐了？想结束了？
“我不会。”
“什么？”
“就算你一直不允许我喜欢你，我也不会改变初衷的！但是……现在的我有没有比以前好？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得到你的允许，可以肆无忌惮的爱你？终有一天你会承认我吗？”
“……”原来，是这个。舒小畅暗自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又不由好奇地问：“如果不会呢？永远都不会呢？”他会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