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黯然神伤
树欲静而风不止。——题记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那回游玩西湖后，钟秦就再也没有烦过她了。除了新年时的祝福短信，他音信全无。舒小畅心里很愧疚，知道自己伤他不浅，但骨子里的傲气却让她死不低头，不肯亲自去找他和解。他有他自己选择的权利，如果这次他就这么放弃了，她也只能祝福他找到真正合适他的人，毕竟以她现在的环境实在不适合花太多的时间去谈情说爱。
整个新年都过的百无聊赖。很快便到了开学的时候了。回到广州舒小畅依旧是过着自己的生活，一个月，两个月，钟秦终究是没有来找她。他居然连网都不上。QQ、MSN、邮箱，各个她原本一上线便被他抓住不放的通信方式，他都弃用了。是有心在躲她吗？就因为她曾好奇如果自己一味的拒绝，他是否还会坚持？他这么介意，是因为从一开始便没有放弃过成为她男朋友的目的吧？
周五，下午的下课铃一响，钟秦很自然的便回到宿舍收拾行李，这两个月来应校方的要求他们的“兴趣小组”一直在研究机器人的系统程序，结果一过就是两个月又两个星期了。很累，但心更累。一想到她到现在还是不愿意接手他，他的心就痛累了。是他活该，太强人所难了。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他想见她，但又不敢再去骚扰她。
“钟秦。”周伟一回到宿舍见他在收拾，便喊住他，一靠近就很神秘的抱着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你还记得明天是几号？”
钟秦会意的笑，很兄弟的拍拍他的肩膀，“5月13号，我生日。”他猜想舒小畅一定不记得，她一向健忘，或者该说她一向不在意。
“明晚8点我们会在金悦酒店为你办个生日Party，你会去的，对吧？”
知道不能推辞，钟秦点点头。只好把行李扔回去，掩住心中的失望，开始准备生日晚会的事宜。但想到见不到舒小畅心里实在难受，最终他打电话给刘鸣，以求解闷。
“所以，你没办法去见她。”刘鸣躺在沙发上，扯开颈上领带，隔着手机肆无忌惮的露出奸诈的笑容。
“是啊，我只好改天再回广州去看她了。她什么时候有空？你有告诉她我一直都在做研究吗？”他知道自己没空时特意请求刘鸣有空的时候多陪陪舒小畅，好让他明白她的情况，当时他是一口答应的。
“当然，我这阵子跟她通话的次数是认识她那么久来的总和的N倍。不过她似乎不喜欢我总是有事没事就骚扰她，她也是个大忙人呢。”刘鸣呵呵直笑，“她这个周末都有空，不过你知道也来不了吧。不过你大可放心，她安全的很，不用担心被人抢走。呵呵。”
“刘鸣！”钟秦懊恼的叫道，谁叫他说这些了。
“你这么久没去找她，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怎么？心受到伤害了？所以才要借由研究来暂时逃避一下？”
“你说什么呢？我是真的有事忙！”虽然是有躲避的嫌疑。“如果不会呢？永远都不会呢？”心又是一颤抖，虽然一开始就有了准备了，但一想到如果他的痴情永远都无法得到回应的话，他仍是害怕。可是害怕是一回事，放弃又是另一回事。他需要的是调试心情的时间而已。
“好吧，你仍不想放弃她，是不？”刘鸣笑，“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实在是该恭喜你喜欢的人是舒小畅那样的女人，不然真不知道要怎样拯救你呢！”
钟秦是穿着王子表皮的野兽，如果没有驯兽师的话，真不知道以后的他会是怎样的。从小他刘鸣才是出了名的一直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但他其实早就知道，真正不能放心的其实是一向以绝世好学生好栋梁的形象显世的钟秦，这些日子以来钟秦为舒小畅改变的情况看，刘鸣觉得自己可以放心了，她完全有能力让钟秦完成从野兽过渡成“真正意义上的人”。
钟秦无奈的揉着额头，刘鸣就是该死的记仇，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嘲笑他的机会，却仍忍不住向他透露心声：“她还是认为我对她而言只是个不断侵犯她安稳生活的冒犯者。”
“真让人伤心，可不是吗？”刘鸣接口。
“你真有伤心？”钟秦流下郁闷的汗，不相信这家伙会放过他。
“呵呵，你本来就是啊，一个入侵者，非法过境者。要得到她的认可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刘鸣忍不住偷笑，“这些不用我教你你也应该知道的，不是吗？你要的不过是我的安慰而已，我就不信，我说几句你就会听我的。”
“所以，我要的是安慰呢？”钟秦不客气的向他索取。
“没有。”刘鸣也毫不客气的说，“你自我安慰比较好。”
“刘鸣，我没救了。”钟秦绝望的说，“对她，我不是爱，就是死。”
刘鸣听出他语气中殉死的心意，惊魂的问道：“你这话可真是吓人，她对你说了什么，居然让你这么绝望？”他还以为他们快要进入热恋呢！
“她说永远都不会允许我亲近她的心灵。我永远都不会得到她的承认。”
“你现在才来顾虑这些未免太迟了吧，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要等到她承认你后，才来行动的啊！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刘鸣不懂他问什么变得那么多虑。
“你不懂，一见钟情就像场游戏，有人的感情会随着新鲜感而消逝，有人的感情却会沉淀，你说得对，如果舒小畅只是个空有外表的女人，我老早就厌倦了。她是我一直等待的人，我以为她不会出现，但她确实是出现了，而且远比我想象中更好，更值得我痴迷。我的心很死，认定了值得干的事的就不会改变的了。正因为这样所以刚开始不顾一切的心灵冲动结束后，我会介意她的一切想法，渴望得到她的认可的心才会此起彼伏的折磨着我。”
“如果是这样，钟秦，你何不试着远离她？”
“我试过的，这两个月，我想知道我对她的情意究竟有多深，所以试着远离她，结果我的忍耐只会造成我的心痛如焚，这份****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的，她接不接受都是在情理中的。”
“只是如果她拒绝了，你会生不如死，而且你很可能会就此殉情自杀？”
“我是会生不如死，但不会自杀的，她看不起这样的人，这样做这会证明我确实不配跟她在一起而已。你知道世上有这样一种人，在心爱的人面前，即使是死也要死的好看才甘心。”
改变的真是明显，这次比上次的威胁更可怕，上次只是说如果追不到舒小畅的话，他只是会以一生都不碰触****了，但这次如果舒小畅不接受他的话，他却要为了这份感情过行尸走肉守身在世，过一种比死更可怕的生活。刘鸣受不了的甩开仍挂在脖子上的领带，看向窗外的天空，只觉得五月的天空同样无奈的很。
他是永远不会明白钟秦这么痴心绝对的心情，也承认舒小畅是个好女人，值得珍惜的现代版好女人，但是爱？钟秦长得是一双什么眼睛，居然在路上只看一眼便舍身入那个千古文人说也说不清楚的爱情里面去？！
有时他真希望舒小畅是那种不切实际的俗女人，或者是拜金女郎，或者是任何一款坏女人，那样自己便有充分的理由说服钟秦不要迷惘下去，即使他说服不了，钟秦终将也会有清醒的一天，远离那些祸害型的女子。但偏偏，舒小畅不是任何一款坏女人，在钟秦眼里舒小畅就是舒小畅，没有第二个第三个，谁也代替不了。
钟秦，对这份感情，你会有终止的一天吗？
事情实在是凑巧的很，当钟秦仍在伤怀舒小畅肯定完全忘记了他的生日的时候，下午4点，她却带来了惊喜。
“寿星公，生日快乐！”舒小畅清甜的声音自手机的一端传来，语气中尽是神秘的欢喜，“你现在在宿舍吗？快点下楼来，我送了一份礼物给你哦！”
“这么神秘？”钟秦边笑边往宿舍楼走去，他恰好外出回来，猜想是刘鸣提醒了她，她才拜托刘鸣顺路把礼物给他，近年来刘鸣经常往来广州深圳长沙三地，没想到刚说今年没有空来深圳的他还是来了。但这样已经够了，至少她没有置之不理。
“如果你看到了可能会吓一跳哦！”
钟秦被她逗笑了，看来她很满意自己送的礼物。快到宿舍楼了，他问：“你的礼物放在什么地方？我好看看。”
“你宿舍门口的木兰花树下。你要下来吗？”
“我……”钟秦不敢置信的看着木兰树下的人，天！“小畅！”
原本引颈望向楼门口的舒小畅吃了一惊地转过头来，随即绽开了笑脸，小跑步跑向他。钟秦也激动的跑过去，高兴的抱住来不及“刹车”的舒小畅，买来的东西落满了一地，他却毫无感觉的一味的抱着她转，欢乐的呼声把住在一二楼的住宿生都吸引了出来。他是兴奋过头了，完全忘了前段日子还在自怨自艾。
舒小畅通红着脸直等到他自愿停下来，推开他一边低头帮他捡起地上的东西，一边解释：“因为表哥表嫂都要出差，表嫂要我来帮忙照顾一下扬扬，等到明天晚上再回校。”
钟秦露出整洁的白牙，也蹲下来捡东西，脸上的笑因激动而添上了花的红艳：“都好，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今晚8点我会在金悦酒店开生日派对，你会来的，对吧？”
她笑，微微不适的挪开距离，今天是他的生日，她有心放纵他一激动就忘乎所以的向她粘来的惯性。如果不是刘鸣的电话，她是不会来的。
“表哥他们是明天的车票。我7点半后才有空。”她含蓄的提出时间，刚刚到深圳放下行李，她就急着来找他。现在可得回去整理一下。
“我会去接你的。”他承诺。
舒小畅看着他不减热情的脸，不由地暗笑。这场爱情，所有人都失去了耐性了，倒是他有耐心。像刘鸣就旁敲侧击的急切，若她再视若无睹下去，只怕刘鸣会拿着机关枪上门逼她正视钟秦的感情。
“这是你的礼物。生日快乐！”这个男人，知道刘鸣为他说了多少的好话吗？
“一年，已经太够了。无论怎样冲动的感情，经历了一年不是沉淀就是消失，既然钟秦对你的感情是一如既往的，你为什么不给个机会给他呢？难道世上有谁比他更念重感情的？小畅，如果你认为钟秦不是张三李四，是能担当的男子汉，值得你信任，你就结束对他的折磨吧！”
“小畅，如果你找的男朋友不及钟秦，我刘鸣一定不会原谅你。你这么聪明，如果一定要谈情说爱的话，难道有比钟秦更理想的人？”
“你把他的明恋硬生生的逼成暗恋，接着是不是也会忍心把他的爱有当成无？”
“你要托我送礼物给他？小畅，你明知道只要是你送的，哪怕是一句祝福，也足以让他幸福上了天，但这世上有什么是比你更让他期待的？”
“你们之间的感情，我无权过问，但如果你觉得他做的够多了，改变的够刻苦了，就给他一个结果吧！要么爱要么不爱，一刀两断的做个干净吧！不要给他怀有希望了，朋友的也不要。”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钟秦，刘鸣为了他，不择手段逼着她正视他的存在，他的优秀，他的痴情，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努力与改变。随着刘鸣与她日渐熟悉，也变得益发肆无忌惮，就像钟秦不肯收回的情，常一有空便对她进行“洗脑”。钟秦常说刘鸣忙得连电话也没空接，殊不知他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花在她的身上了！她不是铁人，纵使仍心有忌惮，但刘鸣的义气，钟秦的痴情让她让步了。爱情需要不断的调节，但至少到如今，她的心已经投降的今天，她至少不该让钟秦独自一人调节下去。
生日派对，周伟要做的可不只是为钟秦庆生而已。一位美艳动人的女子俏生生的坐在钟秦的旁边，眼中尽是钦羡。舒小畅因为王集夫妇都延迟了回家的时间，要照顾小扬扬，所以要迟来了，甚至可能来不了，如果王集夫妇太晚没有回去的话。钟秦正为不能冒然抛下一帮好友早早结束晚会，去陪难得到来的舒小畅而遗憾，没想到周伟居然又增添了他的生日晚会不悦的因素。
“刘婷婷，我高中的小师妹，今年才刚考上深大的就是中文系的系花了。她初来乍到，我便只能担任好师兄的职责带她出来到处走走散散心。钟秦，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钟秦心中不悦到了极点，但来者是客，他也就装傻忽悠过去。刘婷婷的大胆行为也让他的胃隐隐作痛，只怕小畅见了会误以为他是喜爱招摇的，最惨的是如果她误以为刘婷婷是他的女朋友，以为他是明明有女朋友还想脚踏两船的话，那他这辈子都得消失在她的面前了。
钟秦瞄了眼周伟，率先起身离开，接到暗示的周伟尾随而上。他们出了间房，来到一侧的共给客人电话通讯的隔音室。
“怎么，不喜欢？我的小师妹对你可是很感兴趣的，她会考这间学校都是为了你。她是个爽快的人，说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从不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只要你肯，她便是你的女朋友了，用不着千求万求的比演悲情剧还凄苦。她不比舒小畅差，钟秦。”
周伟就是看不惯那个给苦头钟秦吃的舒小畅，不明白钟秦为什么会这么执迷不悟。世上比舒小畅好的女孩太多太多了，要美貌的有比她美不知多少的，要才干的更是一大筐，美貌与才干并重的也能排满长江。那个舒小畅她凭什么把钟秦弄得这般魂不守舍？！
“我不需要。”不等他反驳，钟秦交待，“你们玩得开心点……”自从小畅出现后，他满心都是她，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她的身边，这个生日晚会，刚开始他还有所顾忌，但见到周伟后，他就无所顾忌了，不是他不想留，而是他们根本不想让他过一个开心快乐的生日。
“你要走？为了那个矫揉造作的女人？难道那里面的都不是你的朋友？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欲迎还拒的游戏，像婷婷那样的新新人类才适合我们。”她那条件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优秀如钟秦者？！
“别说她坏话，你不了解她。”钟秦警告的看着他，很快的又收回眼神，拍拍他的肩膀，“她有选择的权利，从来没有人规定过，我喜欢她她就一定要以相等的心来喜欢我。我是个不速之客，能不招她怨恨已经是万幸了。”
周伟不甘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怀疑在速食年代他的爱情能走多远！“钟秦，你应该看清楚谁才是最适合你的！”
周伟毫不掩饰他对舒小畅的反感，姿色中等，还一副冷冰冰的的姿态，一看便知道是让男人吃苦头的女人。世上比她好而且善于满足男人的女人多的很，钟秦为什么偏偏就找上她呢！
钟秦一把挥开周伟伸出来意欲拦住他的手，怒目相对：“你的感情可以选择，我的不可以！没有二选一，从来便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一个，永远找不到替身的一个！”
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钟秦转身挥袖而去，却对上了一双幽怨的眼眸。刘婷婷绝美的脸上满是不甘。“我比不上她？”
“没有比不比得上，只是她没有理由让我忘记她移情别恋。是我先爱上她，到最后便对等的失去了最先放弃的权利。”
“那么我呢？我也是先爱上你的那一个！”
“你和我怎么会相同呢！”
“有什么不同？”
钟秦霎时失言，是啊，有什么不同，当初都是凭着对自身条件的这么份自信而不顾对方感受的冲过去，才会造成今天的咎由自取。
“不同的是，我喜欢的人心中还没有人，即使我不是填缺缝隙的那个，至少还没有其他人，但是我的心却早已填满，封死了，永远空不下来。即使有再好的东西也装不下来了。”这是他唯一给得起的答案。
“你……”
“很抱歉，我必须离开一阵，过一会儿还会再回来的。”
“钟秦……”那女人真的让你这么死心吗？她凭的是什么？一生不相信有真挚单一的爱情的周伟不解的想。
钟秦走出隔音室，才刚刚到电梯就接到舒小畅的来电，即使每间Ｋ房都关着门，走廊里还是很吵，匆忙跑进最近的隔音室，居然就看到舒小畅站在里面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小畅……”
“钟秦！我刚想问你是在哪间房呢。”舒小畅娇美的侧脸慢慢转正，惊喜的收起手机。
“我也正要去找你呢。”现在这种情况该不该带她进去呢？
“为什么愁眉苦脸的？谁惹你了？”舒小畅问。